第六章：涅槃
红色的火焰持续燃烧着，其中的人影已经没有移动，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是随时都要摔倒。
火焰烧得漆黑的骷髅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条裂缝，裂缝之间，是一缕带着红光的雪白，紧接着像是争抢什么宝贝一般，玉骨上黑色的外壳一寸寸脱落。
骨腔内，已经化为飞灰的内脏在红光中凝聚，紧绷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响彻在天地间。
顺着主动脉延伸，一个个全新的内脏重新出现。其上，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红色纹路有规律地跳动。
体外，骨骼间伸长出了动脉与静脉，然后催生了肌肉，从心脏中泵出的血液将血管染成红色，紧接着是表面的经脉以及皮囊。
抬起白玉般的手臂。地上，一朵朵小小的似芍药一般的红色花朵开放，艳丽动人，围绕在赵峥的脚边，随着呼吸声一同摇动。
周身的火焰慢慢熄灭，站立着的赵峥缓缓睁开了眼，右眼中的蓝色光芒一闪而逝。
「姓名」赵峥（新人类）
「维度」三维
「觉醒职业」刑官
「副职」黄泉行者
赵峥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身躯，握了握拳，手掌间一股爆发的力量传来，那种略带有刺痛感的膨胀，让赵峥响发泄一番。这个身体素质比之前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破后而立，这种觉醒方法，不仅除去了之前受伤的隐患，而且更上一层楼。我猜对了。不过，也难为他能挺过来了。”右眼的蓝色光芒一闪一闪，「瞳」在心中想道。
聚集地中，外国人重新走回山谷入口，见远处已经熄了火光，心中不由得兴奋。他最喜欢看那已经烧得脆脆的黑色的枯骨，然后踩在脚下，嘎吱嘎吱地全部踩碎。
“好……好大，好白。”
站在聚集地前，他先是看到了一个震惊他一辈子的东西，那是他再发育十八年也无法比拟的大小，然后就看到人身上不属于男人皮肤的白皙。
这突然的一刻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在神裔星，女人绝对不多见，但这样的男人更加少见。
赵峥的空间里并没有带衣服过来，他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本来只是随便打几个机器人，搬一些物资，没有想过自己没有衣服穿的事情。
“你知道奶奶给我织一件衣服要多久吗？”
双腿发力，赵峥就像一只下了山的猛虎，凶猛地扑向前方的敌人，脚下，一朵朵鲜花顺着赵峥经过的痕迹蔓延，一直连接到来人处。
拳头上闪着微弱的红光，拳风挥出时，赵峥的心里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兴奋感，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为了这个为了这个而活的。
除去就是有些部位因为没有控制，惯性有些不适应。
周围空间到处都是锁链的摩擦声，移动声，“哗楞楞”的扰乱人的心神。
就在敌人专心防御那些锁链时，赵峥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拳挥出。
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机，待到赵峥已经将拳头甩到他的胸前了，他才有一丝意识。慌忙之间，他只能交叉双臂抵挡。
“砰！”“咔嚓！”
来人就感觉到双手小臂处一痛，然后就没有了知觉，双臂呈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过来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身形借着这股力量迅速后退，无数的锁链砸在了他上一秒停留的位置，沙土弥漫。
即使是借了力，在赵峥的眼里，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赵峥猛地踏在地面上，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无数暗红色的铁链像是血潮一般涌上前去，将前面的道路封锁，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嗡嗡嗡。”前方，敌人右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黄色的光芒，挥舞起来，将面前的所有锁链全部砍断，破碎的铁器相撞，无数断裂的部分缓缓沉入泥土里，然后又慢慢消散。
“嗯？”
赵峥感觉有些惊讶。之前自己的锁链就是无坚不摧，特别是现在的实力提升后，锁链的硬度也更上一层楼，竟然会被随意地斩断。
外国人有些洋洋得意，微微转头看着背后的赵峥，正准备对他笑笑。就见一个白皙的拳头在目光里迅速放大。
虽然赵峥此时有些微微惊讶，但也只是有，不多。
虽然铁链被砍断，他自身并没有感到其他的感觉，还是与以前一样无所畏惧。特别是前方人的鲜血的刺激，使得锁链的强度与他的身体的素质越发提高。
外国人挥剑削断先发制人的锁链，不得不停下来，手中剑竖劈砍向赵峥伸过来的双手。
赵峥将右手收回，向左横跨一步，欺负他左手和左腰的伤口，又是一拳打出。
来人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了，把牙一咬，心一狠，翻过手腕，剑向赵峥腰间横着撩过去，完全不顾赵峥的进攻。
赵峥身上有红芒浮现，背后隐隐约约仿佛出现一座断头台的虚影，体内器官腺体都加速运转。
这一刻，赵峥的速度在一瞬间加快了三分，手臂也陡然伸长了一些，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击穿了敌人的左胸，在感受到骨茬与脏器摩挲过手腕的感觉后，狠狠地向下一压。
对方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内爆发，不得不被强行压下去，就连挥出去的剑也停在了半空中。
站在不远处，赵峥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外国人。刚刚那一拳应该已经命中他的心脏，如果他的心脏长在了左边的话。
但他的心脏长在右边，这使得刚刚那一拳并没有直接给他带来致命的伤害。
甚至在自己拳头打中敌人之前，他能感受到天地间多了一股滞涩的力量阻挡在拳头和肉体之间，就像有一股原本不存在的力量拦截了他的进攻。
至少赵峥可以断定，敌人没死，只是击穿了左肺，像他们这个程度的觉醒者修养一段时间肯定没问题，如果是经过医疗性的觉醒者的治疗，不到半个月也就康复了。
外国人的鸭舌帽也已经掉落，半边身子都沾满了鲜血，他用双手按住自己的伤口，指缝之间，还有汩汩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其中一部分化为肉眼看不见的红色的血丝向赵峥飞来，缠绕在他的身上。
抬起头，外国人笑了笑，齿缝还可见大片大片的鲜血残留，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认命般的躺在地上，头上的紫芒一阵闪烁。
就在赵峥戒备他在憋什么大招时，他的脑袋忽然炸开，像是有一道紫色的霹雳在头脑间绽放，只剩下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外国人手中那把剑也没有了力的支撑，黄色的剑刃消失，只剩下了一个约一尺长的黑色金属制品。
赵峥走上前去，将还长在身体上的手和脚卸下来，以免诈尸后难处理。然后捡起光剑，搜刮财物，最后将身上已经破碎了一大半的衣服扒下来，一起带走。
在进行善后工作时，赵峥发现这条右臂上像是写了什么，他仔细一看：
「莫托洛夫」
字迹上方还刻着一瓶鸡尾酒的纹身。
“他应该属于某个组织，而且组织里有觉醒者。”许久没有说话的「瞳」开口了。
赵峥并没有理他，刚才惊险的战斗可是他自己经历生死磨练才完成的，这个所谓的人工智能眼睛没有带来一点点帮助，至少如果之前开一个共享视野，他也可以看到外国人丢酒瓶的小动作。
「瞳」可以在大脑里感受到赵峥的想法。
“我没有服务器，而且我还没有接收过这方面的知识，对你们人类不了解，完全没有料到你们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是这样的。况且，我才刚刚出生，维持自己的能量都不多，怎么帮你？”
小孩有点急了，他确实可以提醒赵峥关于火焰的事。但如果提醒了，那么这一番机缘也就不属于赵峥了。
“如果你相信我，就让我先与这片基地上的服务器链接，然后让我把那个容器下面的晶石吃掉，能量恢复后，我才能给你你需要的帮助。”
赵峥把地上的那个光剑抓在手里，把玩着可以斩断自己锁链的光剑，并没有理会「瞳」的发声。
“噌！”
黄色的剑刃在空中显现，赵峥左右挥了几下，又砍向空中召唤出的锁链，锁链应声而断，掉落的一截又重新在空间里长出来。
无坚不摧，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挥舞着剑，赵峥身上的红色慢慢褪去，锁链也恢复了原本的金属光泽。
四周静悄悄的。
荒凉的大地时不时回荡着三两声不知名的生物的哀吼，从低矮的灌木丛中刺穿夜色的最后一丝防线，惊起了枯木上的黑鸦，吓走了在土里穿行的毒虫。
不知不觉间，机器人零件的转动声，工厂机械的工作声，鲜血的汩汩冒出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死去的外国人身上丝丝紫电的回响。
「瞳」仿佛看到了什么，共享视野迅速打开。天际间，一道道数据交错，将天际勾画出来，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天穹上凝结了从未存在过的黑色雾层，甚至连红色的血光也无法透射进来。
“咔！”
一道紫雷从天际落下，就像是一颗华丽的流星，没有弯弯绕绕，笔直地朝着赵峥落来，前方，还带着些许的红芒。
赵峥通过共享视野，早看到了云中超高强度的数据流，一条条锁链早已凝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此时的自己的上方拦住，然后转身就跑。
还没跑几步，赵峥就感受到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爆炸，巨大的气流和热浪伴着纷飞的黑色土壤又把他掀翻。
锁链网也完全碎裂，又消失在天际里。
刚才的地面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这个洞只是深，但并不大，可以看出能量都只是最后一刻爆发性地释放。
“咔！” “咔！” “咔！”
云层无休无止，雷电也并不知道疲倦，一道道紫色的落雷径直落在赵峥前几秒待的地方，炸出一个个深坑。
赵峥身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有高温灼伤，也有附带着热量的土砾的击伤，还有雷电逸散出的小型电弧落在皮肤上的灼伤。旧伤还没有痊愈，新的伤口就已经添加上了。
又躲避了好几次落雷，在眨眼间，右眼的视野已经没有了那么清晰，眼中蓝白相间的色调也出现了部分灰色，还有的是天际间原本的黑红。
“咔！”
最后一道落雷落下，右眼恢复到了正常。
一直到现在，「瞳」没有再说一句话。
天上的云层再度聚集，又隐隐有紫光闪烁其中，不知何时便会化为收割生命的流星，将生命收割。
正在赵峥全神贯注，执意要躲过这一道落雷时，后心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异物的感觉，随后传来了一个清雅高冷的声音：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