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忘尘露(十二)
陈斐渔看他的脸色,果然比以往还红润一些,像是一株快要枯死的竹被注入了生机。
她恍惚看见了小时收她为徒时的霜陵道君,朗朗青竹,风韵隽秀。
“也没什么法子,机缘巧合罢了。”
“什么机缘,红菱能治吗?”霜陵道君习惯了跟陈斐渔讨论红菱的病情,他嘴一快说出来,便后知后觉变了脸色。
陈斐渔隐在衣袖的手攥紧,“只有那一份,都给师父了,再没有了。”
“是吗?”霜陵道君喃喃自语,这就是他和红菱的命,有治愈的法子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心中释然,说是担心,可他今天没去菱心殿半步,他不强求了。
“无事,就这样吧,你不必自责。”看到陈斐渔微愁的眉,霜陵道君的心也跟着微微抽疼。
他鬼使神差的走到陈斐渔面前,手指落在她的眉间。
陈斐渔抬头错愕的看着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光斑洒在两人身上,画面缱绻而美好。
匆匆跑来想问问陈斐渔她晚上什么时候去才合适的唐青圆猛得刹住脚,然后默默移开眼,往后退。
不是,这两人待一块也太养眼了吧!她要忍不住嗑cp了。
唐青圆的动静不小,两人瞬间都意识到这行为的不妥。
陈斐渔想拨开他的手,霜陵道君想把手往后缩,结果没想到两人手撞到了一块,霜陵道君浑身一颤,不把反握住陈斐渔的手,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从心头升起,将他的整个胸腔都填得满满当当。
他竟然不由得低吟了一声。
陈斐渔猛得站起身,抽出自己的手,“师父,你还是要多加休息,那药性许是还有残留。”
她低垂着眼,声音不疾不徐。
霜陵道君怔怔的看着她,喉咙干涩,“哑,哑清,说的对,怕,怕是药性没清干净,为,为师就先离开了。”
他好像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
陈斐渔的脸色有点难看。
内心住了几百只尖叫鸡的唐青圆不敢再上前,偷偷摸摸跑了。
陈斐渔没有管她,凤岚仙草的药力比她想象的要可怕。
她得尽快强大起来。
思及此,陈斐渔唤来白随去了观叶峰。
“风泉师叔。”陈斐渔朝人行礼。
“嗯,哑清今日来是为何?”风泉表情淡淡。
“弟子是来找霍师弟的。”
“你找他,找他做什么?”风泉想到自己徒弟一个两个都来说要跟陈斐渔结成道侣,心里有些不快。
“陪练。”莫师兄云游去了,最合适跟她对打的就是霍宁朗了,而且他禁揍得很。
“陪练?”霜陵道君语气中似有不解。
“弟子如今收了徒弟,不好在闭关炼丹修炼,而且弟子如今才进七阶中的丹道壁垒,要想再突破丹道,需要机缘。”
“所以弟子想将修为和实战提升起来,去不日要开的秘境中寻一寻机缘,并且也提升一下自己的自保能力,我那徒弟资质不算太好,往后或许还得弟子护着他。”
陈斐渔一番话说完,也是在长辈们面前将自己看重修为战力的变化提一个醒,免得太过突兀,引人猜疑。
果然风泉道君没说什么,他心里反而有些淡淡的欣慰,陈斐渔能自己强大起来再好不过,他虽然心里偏向她,但对她往日修为懈怠也颇有微词,毕竟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护住自己,依靠他人,只会人去楼空。
“你能想通便很好,他在凌峰云台上。”霜陵道君微微颔首说道。
“凌峰?霍师弟又闯什么祸了吗?”凌峰是琉山惩戒弟子的去处,而云台上,天天都有罡风刮过。
“唔,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惩大诫,你去找他就跟他说惩罚免了,让他回来吧。”风泉道君看着陈斐渔疑惑问询的眼神,难得有些心虚。
“不过,我瞧那少年的魂灯将灭未灭,他是还在你处?”
他问的是祝明方。
“弟子将他扔进暗牢就未曾管过了。”陈斐渔如实说。
“是吗?昨日那魂灯眼看要灭了,不一会儿居然又燃起了火星。”
“哑清,这人断不可留,他这命格的人不是凄惨一生死去,就是在抓住机遇后绝地反击,你我已被他记恨,不可留下祸根。”
陈斐渔点头应是。
她不能亲自下手,那就想间接的法子。
死在秘境中,应该是合情合理。
“霍宁朗!”陈斐渔站在云台边,看着一身火红衣袍破烂,身上被罡风刮得皮开肉绽的男子,扬声唤道。
霍宁朗耳边风声猎猎,陈斐渔的声音他听在耳朵里像是幻听,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十万鞭,他如今已挥了七万八千多鞭,快了,再有七八天,他就能下云台去找师姐了,他想得都出现幻听了。
陈斐渔见他像是聋了一样,依旧机械的挥甩着手里的长鞭。
云台罡风太盛,她或许得用着动静大点的法子。
将头上的银钗抽出,白色发带自动绑住发丝,陈斐渔将哑雪往霍宁朗面前掷去,力道之大,枪尖没入灰败的云石之中,不愧是器修弟子们的梦中情矿,琉金银矿铸就的哑雪轻松没入硬度川岚界排名第四的石头,并且在罡风巍然不动。
霍宁朗这才停下动作,看着熟悉的银枪,他欣喜抬头望去。
他心心念念的师姐负手而立,头上白色的发带被云台边溢出的微弱罡风吹起,她面色平淡,霍宁朗却看得心头火热,师姐用了他送的发带!
实际上陈斐渔是懒得去专门弄一个,毕竟她以前用到哑雪的地方不多。
“师姐!”霍宁朗停下了东西,他脸颊被罡风刮过,细小的伤口有丝丝血迹溢出,又在下一秒伤口愈合,只留淡淡红痕,脸上废些灵力没什么,但身上的口子就没必要了。
陈斐渔手腕一动,哑雪便从那云石中抽出,回到了她手中。
她朝停住动作的霍宁朗招了招手。
霍宁朗就像只看到骨头的小狗,朝陈斐渔走去。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在灵力的运转下愈合,等到了陈斐渔面前,就是一副漂亮的肉体上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红布,
陈斐渔看着他裸露的胸膛和那光洁的大腿,嘴角微抽。
偏偏他还笑得开心。
平日里小辣椒似的逮谁呛谁的人,看着她的表情莫名娇羞。
“你没事吧?”陈斐渔试探的问,不会是挥鞭子挥傻了吧?
不过罡风中挥鞭确实艰难,一面要用灵力阻挡罡风对身体破坏性,还要将鞭子按招式挥出,那鞭子可不像剑和她的哑雪,鞭子力道不够在罡风中会飘。
这样一来,人有些傻乎乎的好像也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