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赐婚
艳阳高悬,金灿灿的阳光投在宫殿最顶端的金黄琉璃瓦,折射出耀目光辉。
宽敞的御道上,数名小内监抬着顶拓黄轿辇往千秋宫方向而去。
两个刻钟后,轿辇缓缓停在千秋宫门口。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魏胤珩缓缓从轿辇下来,抬手免礼,大步上了汉白玉台阶往宫门内走去。
守在宫内的小太监立马疾走进去通报。
魏胤珩腿长,脚程快,郑皇后的陪嫁芳华姑姑刚走出正殿大门,迎面便遇到他了,“奴婢请太子殿下安。”
“姑姑快快请起,无需多礼。”魏胤珩上前虚扶芳华姑姑一把,随即颔首以示回礼,“姑姑安好。”
芳华一边笑盈盈应声,一边将人领进去,“今儿上晌 娘娘还念叨着殿下,方才听闻殿下来了可高兴了。”
“阿娘身子如何了?新改的药方可有效?”
郑皇后前几年曾为皇帝挡了一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剑伤了元气,近几年身子一直不大好。
尤其从今年开始,身子状况愈发差。
魏胤珩前两日进宫特意命尚药局的奉御(御医)当着他的面给郑皇后把脉,又让两位奉御重新调整了药方。
郑皇后的身子是伤了根本,治了好几年都不见痊愈,其实换不换药方都差不多。
芳华正欲开口宽慰魏胤珩,魏胤珩却很熟知她的话术,面容肃然开口道:“姑姑,你可得与孤说实话。”
芳华微微摇头,轻叹道:“娘娘还是老样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东偏殿,殿内角落处放了几个冰鉴,两人一进去阵阵凉意扑面迎来。
天下安定数载,国库空虚,郑皇后崇俭,殿内装饰颇为风雅精致,摆设大多数都是一些瓷器字画,她身子不好,屋内只摆了些鲜花、鲜果来调香。
上首的罗汉床榻上坐着一位身着雪青色长裙的妇人,削肩素腰,颈若蝤蛴。
即便绝艳动人的面容上描着精致的妆容,却仍难掩脸上的憔悴与疲惫。
魏胤珩掀起前裾,跪下行稽首大礼,“儿子给阿娘敬请康安。”
皇后摆手免礼,让人赐座,憔悴的面容上显出一抹温柔笑容:
“珩儿,阿娘换了新药,身子好多了,你公务繁忙无需经常往阿娘宫里跑,免得耽误了公务。”
魏胤珩前两日刚来一趟,眼下又来一趟,皇后不想听到有人非议,日理万机的太子丢下政务只顾往后宫跑,这才出言相劝。
魏胤珩没有揭穿皇后的善意谎言,语气温柔地哄着她:
“阿娘,您患病多年,儿子不能常在您榻前侍疾已是不孝,儿子抽空过来探望您,您就莫要说儿子了。”
“我大魏以孝治国,儿子身为储君,理应勤探阿娘,给天下臣民做榜样才是。”
皇后听了他的长篇大论,失笑摇头,“成,阿娘说不过满腹经纶的太子殿下,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母子俩又聊了一会儿闲话,魏胤珩叮嘱郑皇后记得多出去走动散散步,好好歇息,好好吃药。
郑皇后则叮嘱他勤政务,饮食要规律些,多与太子妃亲近亲近,魏胤珩一一应好。
郑皇后话锋一转,说起萧绾妤的事儿。
“对了,听说你去京兆府把萧二带出来了?”
魏胤珩微微颔首应是。
“你阿耶那边可有说什么?”
那日萧老夫人进宫,郑皇后已让人传信给娘家人,她兄长郑泰本想出面保人,皇帝却说此事交与京兆府查明。
她本想另想法子周旋,只是她还没想到法子,儿子就把人从牢里捞了出来。
“儿子与二皇兄谈妥了此事,父皇并未说什么。”魏胤珩突然面容肃然开口,“阿娘,儿子欲让萧二入东宫。”
“什么?”郑皇后愣愣地看着他,诧异问道:“你,你要让萧二入东宫?”
知子莫若娘,魏胤珩看着温雅,可郑皇后知道他除了她这个亲娘,与谁都亲近不起来。
东宫里有五六个女人,那些用来拉拢人心的妾室暂且不提,就是太子妃这个正妻,他也亲近不起来。
他看着对那些女子不错,可郑皇后却看得很明白,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些女子。
如今骤然听闻他主动要纳人进东宫,郑皇后这才觉得稀奇。
魏胤珩没有解释过多解释,恭敬回道:“阿娘,儿子已许她良娣之位,还请阿娘下旨赐婚。”
郑皇后挑了挑眉,这速度还挺快的,居然还私下说好了。
“阿娘知晓了,此事阿娘与你阿耶商量商量,问题不大。”
日暮西山时分,处理完政务的皇帝摆驾千秋宫陪皇后用膳。
用完晚膳,帝后喝着茶唠着家常,皇帝问起今日太子来千秋宫一事。
“六郎就是不问,妾也是要与你商量的。”皇后温柔地笑了笑,“珩儿是来向妾求赐婚懿旨的,他想纳萧家二娘子为良娣。”
皇帝齿序六,郑皇后与他是年少夫妻,两人私下相处犹如平常夫妻一般。
皇帝正用茶盖刮着茶沫,闻言动作微微一滞,“萧家二娘子?她不是正与翟五郎议亲么?”
萧家能进宫的人都进宫闹了两轮,他想不知道这事儿都难。
“你要将她赐入东宫?这传出去不是说咱们三郎与臣子抢妻么?”
“六郎这叫什么话?”皇后嗔了他一眼,“萧二娘子可没与翟五郎议亲,你可莫要胡说坏了萧二娘子的名声。”
看到郑皇后幽怨的眼神,皇帝嘶了一声,很是头疼地劝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两人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你赐婚这不是有损三郎名声么?”
“不若这样,朕给三郎在世家中挑个贤良淑德的嫡女赐进东宫,如何?”
皇帝俊朗的面容上显出一抹尴尬之色,温声劝着郑皇后:
“朕也不瞒你,贵妃求到朕面前,说他们两个年轻人生了些误会,不忍他们因此错失良缘,求着朕给他们赐婚呢。”
话音坠地,郑皇后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晦暗之色。
几息间,她敛好神色,正色道:
“六郎,这门婚事是珩儿亲自向妾开口求来的,他从未求过妾,他就跟妾求过这么一个女子,你说妾怎么忍心让咱们珩儿失望呢?”
“你也说两个年轻人闹得满城风雨,翟家还请京兆府出面将萧二娘子送入京兆狱,六郎真的认为萧家能毫无芥蒂地将女儿嫁过去吗?”
“至于萧二娘子的品行,妾自幼看着她长大,妾敢断言她的品行断不是外边传言的那般不堪,陛下,您还是如了珩儿的愿罢。”
皇帝不是不知道萧翟两家闹得这般僵硬,只是贵妃求到他面前他不好不答应。
赐婚圣旨早两日就拟好了,他是看两家闹得如此僵硬,才想着等萧翟两家关系缓和些再颁下圣旨。
谁知临门一脚,太子居然跟着抢人。
太子的脾性皇帝是知道的,他从不做无用之功,既然能主动开口求娶,那他定是有十足把握的。
指不定连人家小娘子都已经哄好了,就等着皇后的懿旨筹办婚礼了。
罢了,与其做坏人给萧翟二家赐婚,倒不如成人之美。
侄儿总归不如儿子亲。
身在萧家的萧绾妤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同意了赐婚的事儿,此时的她正在应付她的好继母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