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42）
“小风，这话可不能乱说，杨旭升对于我和你一样，是我的哥哥。”余茹一口否定了杨清风的猜测。
杨清风盘腿在沙发上坐起，继续讥讽道：“今晚你哭的跟我妈走的那天一模一样，不应该啊，你应该很开心才对啊。你现在笑出来也不要紧，反正就我们俩，你装得我看着都累。”
余茹颤抖着双唇，尽量将委屈都压在喉咙里，低压着嗓音说道：“当年的车祸是不是意外，我不知道。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小风。”
听着她提起当年车祸的事情，杨清风不怒反笑：“余茹，你敢用你的亲生父母发誓吗，只要你发誓我就信你。”
“你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余茹突然转换话题。
杨清风没想到余茹会主动聊这个话题，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余茹从包里拿出一张被撕成一小张的报纸，拿一小片正好可以装下一篇报道：
“裕隆酒店顶楼着火，警方初步调查，是电路损害引发的火灾……本市多名企业家葬身火海。”
“我父亲就是这次顶楼宴会的负责人，最后所有的记者都去针对他进行采访，他受不住舆论的压力自杀了，不久我的亲生母亲也随我父亲去了。”
说完，余茹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神黯淡的看着杨清风，眼睛里的泪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掉，那模样让刘书看到又要心疼死了。
杨清风心里烦，懒得再搭理她，低头看着涂明川给她发的信息，余茹却开口了。
“我余茹，用我的亲生父母对天发誓，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不是我……”说完余茹失声痛哭，又怕吵醒旁边的杨旭升，蹲在角落，将脸埋在膝盖处，小声抽泣着。
杨清风被余茹哭烦了，开门出去，到了医院旁那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饮料，结款时在收银台旁的货架上看到几根立着的五颜六色的棒棒糖，顺手拿了两根。
回到病房时，余茹已经重新坐回了板凳上，继续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杨旭升，好像刚才的电话没发生过一样。
杨清风往她身上身上扔了个东西，窝回沙发上拿起手机查东西。余茹下意识的接住，看到是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愣了一下，又流着泪撕开包装纸，放进嘴巴里。
余茹的目光看过来，很远，很淡。
“小风，你有多久我叫过我姐姐了？”
“你能不哭吗？哭得不累吗？”杨清风不耐烦的转过身子，背着她看手机。
“我记得小时候生日，他们都送我玩具，裙子，还有钱，只有你送了我一袋子草莓味的棒棒糖，还说等有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余茹顿了一下，继续说：“小风，你的好我都记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你记得我的好，那为什么要把我推下水，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淹死。”
杨清风翻过身子，又面向余茹，红着眼睛质问她。
余茹不说话，只含着棒棒糖，又哭又笑。
杨旭升醒来时，看见坐在病床旁的余茹，又哭又笑，虚弱的问了一句：“生什么大病了吗？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
然后脑子突然清醒了，连忙问：“我爸呢？他没事吧？！”
看着杨旭升着急下床的模样，杨清风赶紧安抚他：“爸没事，倒是你，可吓死我了。”
杨旭升将晚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与杨严说的几乎没有差别，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清风和余茹轮番在医院陪护杨旭升，连橙只要不忙也时常过来，但是刘书在香港始终不能回来，就连连涵也没有什么消息，好歹杨严排过别的心腹来看过，但每次杨清风问他的时候，他都乖乖闭嘴，问不出什么东西。杨清风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给连涵打了无数个电话，始终都属于关机状态。
余茹过来换班，从家里带了煲好的汤过来，杨旭升闻着香味，就嚷嚷着吃饭。
“爸在家里吗？”
“不在，我回去的时候只有阿姨在家里。”
杨清风打车来到杨氏集团，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出着馊主意。
“调查组已经开始怀疑到公司财务账户有问题了，到时候让财务经理或者项目经理出去顶一下，问题不大。”
“嗯……”杨严陷入沉思。
“让谁出去顶，余茹吗？”杨清风推门而入，办公室里的两人都愣了一下，杨严先反应过来，冲着女儿招招手，只剩着旁边的人干笑着。
“小风，你来了怎么不告诉爸爸一声。”
“我要是告诉你，我还能听见这比商战剧还现实的爆炸谈话吗？”
杨严被怼得哑口无言，看了一眼手下，也跟着干笑。杨清风接着说：“我算是知道不让我和杨旭升进公司的原因了，可余茹她部门轮岗，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进财务了？”
旁边的人见杨清风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识趣的退出了办公室，杨清风坐在了他的位子上。
“爸，我问你，余茹她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
杨严揭开茶杯盖倒水的手顿了一下，抬眼多看了杨清风几眼，少了一些和蔼，多了几分凌厉。
“二十年前，裕隆酒店顶楼宴会着火了，如果我查的没错的话，你也在其中吧，我们杨氏还是主办方之一。”
杨严双手挣着桌子，捂着嘴巴，静静的听着杨清风说。
而杨严的反应似乎也证实了杨清风的推理：“电路老化导致的短路引发火灾，死了不少人，但这些绝大多是都是和杨氏有竞争关系的企业家，之后几年没有了竞争对手的杨氏发展迅速。然而最后，不知道为何所有舆论的矛头都指向这次宴会的总负责人。而那个负责人姓余，是余茹的亲生父亲……”
“谁跟你说的。”杨严端了杯茶给杨清风。
杨清风笑了笑，接过茶：“这还用问吗？我能查出来的，余茹她查不出来？我能这样猜测，余茹她不会吗？”
“如果余茹安分的做杨家的女儿，爸爸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爸，可是你已经对不起她了，从你操控舆论，把酒店失火的责任全部推到她亲生父亲身上的时候，你就已经亏待她了。”
“爸，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杨清风苦笑着，她好像今天才开始认识自己的父亲。
也对，在沙场上奔驰的战马，怎么会在乎有没有地上的螳螂，更别说是在生意场这个吃人不长骨头的地方，一个小小负责人的命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