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33）
吃完饭，杨清风打算回她在学校旁的公寓看看。杨严说要送她，送完她再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在车上杨严开了口：“小风，你本来就比同龄人通透，甚至比你哥还早熟，有些事讲给你爸爸知道你也能接受。”
杨严吸口烟，从嘴里吐出烟圈后，掐灭关上车窗：“家里的生意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不要试图跟我说进公司这种话，现在你回家了，就好好的过日子，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起，想吃什么就吩咐阿姨做或者差人去买。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身心快乐，这样就够了。”
“爸，你这有事整的哪一出？”杨清风握着父亲皱巴巴的手
“用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坦白局，我女儿那么聪明，那么懂事。”
“爸，那你就偏心了，为什么不告诉杨旭升？”
“我对旭旭哪里敢坦白，就你哥那嘴巴，要是他知道了，说不定公司干什么第二天就人尽皆知了。”
提起杨旭升，杨严无奈的笑了，他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杨旭升那个傻愣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杨严这回坦白局违反了规则，但严格来说也算不上犯规，只是充分地利用了规则。杨严向杨清风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上面已经查到他的公司账户非常不正常，为此上面还成立的专案组；比如，涂明川，沈远已经加入了专案组，现在他与他们是对立面；再比如，他已经开始被调查……
这几年，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仅仅是刘书在电话里半假半实的那样简单。最近刘书在忙什么，杨清风不知道。就连杨清风回来都没见上几面她的贴身“保镖”连涵，如今连涵可以说是杨氏集团的二把手了，还有杨严勾搭上了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内部。
因为专案组的穷追不舍，杨严不得不开始用以钱抵灾的手段了，就像有一次收租的时死了人，最后杨严还是用市中心的三套住房让闹事的闭了嘴。
太阳渐渐下沉，光线也慢慢变暗。
杨清风睡到傍晚才醒，她梦到了涂明川，睁开眼时，太阳已经下去大半，杨清风不由的有些心慌，恍惚自己还在美国，又是独自一人，现在她急需要证明自己已经回国，自己还在云海的。
杨清风顶着凌乱的头发，套上外衣就往外走，漫无目的的乱走，其实也不算，大方向没有错，走着走着就到了夜市。
两三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没想到现在这么繁华，可杨清风不知道，这里的变化也算是杨家的资产之一。
刚下车，杨清风就看到一个面熟的面孔，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杨清风将她的脸刻在了脑子里。
她跑向另一辆车，没等她上车，车上就下来一个男人，是涂明川。
涂明川问：“师父怎么不自己送来。”
“我正好顺路，沈警官让我送的。”曲清逸微笑着，将手上的档案袋递到了涂明川的手里。
“麻烦你了，我还有事，再见。”涂明川客气地道谢，然后随手将档案袋往副驾驶一扔，锁了车门。
临下班，沈远就拿着档案袋出门，曲清逸自告奋勇跑一趟，沈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涂明川愿不愿意，不过转念一想，给小徒弟送档案哪里有早点下班陪媳妇儿重要。
就这样，曲清逸拿着档案袋一路狂奔给涂明川送去，她想夜市虽然人多，但至少比办公室强。
可曲清逸没想到，涂明川接过东西就一声“谢谢”，丝毫没有在和自己多说一句话的意思。事在人为，涂明川不说，她自己可以说，可涂明川一句话就结束，这给她整不会了。
杨清风看着曲清逸小跑过去，看着涂明川下车，看着曲清逸说话，笑得甜甜的，是那种初心懵懂的笑，而涂明川侧背对着着她，看不见什么表情。
杨清风心里酸涩到不行，她希望涂明川甩开曲清逸自己一个人走，或者曲清逸大发脾气，两人不欢而散。阴暗点说，就是见不得他们两个好。
可杨清风再想想，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关自己什么事，难不成冲到他们面前阻止他们约会，那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干预呢？
万幸，事情如杨清风所想的那样发展，涂明川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留下曲清逸一人错愕地愣在原地。
看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杨清风心头，虽然杨清风明白幸灾乐祸的行为令人可耻，但还是忍不住的窃喜涂明川的举动。
窃喜过后，反应过来的杨清风才发现涂明川不见了，去哪里都好，就是别和曲清逸在一起好。
杨清风下了车，笑着笑着就走到了家夜宵店，店里冷冷清清的，听说这块地前些日子死了人，大家都避讳着这一块。杨清风点了份三鲜炒面，坐到了店里角落。
杨清风为什么点了份炒面，自己不能吃，有些东西就算不能吃，不能用，但只要放在那里看看，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杨清风坐在座位上，盯着对面的玻璃外看，心里空落落的。炒一份炒面的时间是十分钟，够自己回想那件事一遍了。真后悔，当时为什么要低着头，没有好好看看那人的脸
炒面上来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杨清风的对面，盯着杨清风看。
“你怎么来了？”
“吃饭。”
“那老板怎么领着你到我桌上来了？”
“我说，我们是一起的，你在等我。”涂明川一本正经地说着。
刚刚还想看着的脸就在面前，可真正到了自己面前，又觉得自己没脸看了，只能聚焦于涂明川背后的夜色，不敢看他。
“由奢入俭难，你吃惯了国外的高档牛排，还能吃的下这些路边的地摊货吗？”
涂明川嘲讽着，见杨清风不说话，又继续说道。
“不是说永远都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在国外混不下去了？”
杨清风看着涂明川，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在面前，只是比以前更加瘦削，轮廓也分明了，让人感觉到陌生的攻击力。
回来以后，杨清风一直没有见过他笑，眼神中总是寒意，不似以前，像一个兔子一样，亮晶晶的。
“去趟国外过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求求你，别说了。”杨清风低声哀求。
涂明川的每句话都堵在杨清风的心口，让她无言以对，杨清风只想安安静静的，不想有人打扰
涂明川眼神中的寒意凌冽，又自嘲道：“是我忘记了，两年前，就在这个位置我说过再也不会烦你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杨清风从涂明川的眼中读出了怨恨与不舍，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现在的情况，只会比三年前更糟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