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怪的男人
二人趁着夜色离开，想快些赶去最近的镇子，可好巧不巧这时突然下起鹅毛雨来。
乌云遮住圆月，很快会下的更大。
幸好路边有座废弃的土地庙，二人刚安顿好牛车躲进庙里，天际响起一声惊雷，倾盆大雨就像黄豆一样洒落而下。
这座庙虽然破旧，但至少不会让二人浇成落汤鸡，独孤小蓉在庙里搜寻一些可燃物，点起小小的火堆，李白娴静坐在火堆旁，埋头安静啃着地瓜干。
独孤小蓉则坐在他的身边，半眯着眼睛，她其实有些疲惫，这几日从金陵一路追寻到此，数个夜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但眼下还不算脱离危险，只能强打起精神。
“你可以睡的，有人来我会喊你。”
独孤小蓉一怔，看李白娴正盯着自己，揉了揉眼睛叹道：“你不明白那些人的手段，你不会有喊出来的机会。”
李白娴没有再说，只是将地瓜干递给她，想让她吃一些。
独孤小蓉接过，拿起一根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香甜的气味让她有些舒缓，放在嘴里咀嚼，顿时眼神一亮：“很好吃。”
李白娴露出平淡的笑：“是我自己种的地瓜，因为父亲很爱吃，所以每年都要晒一些。”
独孤小蓉有些尴尬，她不想让话题变得哀伤，急忙转移话题：“你今年多大？可有婚配？”
李白娴神情突然有些落寞：“二十二，父亲给说过亲事，但因为太穷娶不起。”
独孤小蓉只想抽自己一嘴巴，李白娴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她躺下，轻声道：“我要睡了，你也稍微睡一会儿吧。”说完闭上眼，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
独孤小蓉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看到脆弱的一面，也不再说话，闭上眼静心打坐。
庙外雷雨交加，这样的夜晚或许不会有人来……
就在独孤小蓉昏昏欲睡之际，庙外突然传来轻轻的异响，是人踩在雨水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独孤小蓉瞬间惊醒，握住腰间的长剑侧耳静听。
是一个人的脚步，很快，又很重，丝毫没有隐蔽的意思，可能是路过的避雨人，还没等独孤小蓉做出反应，那脚步声在庙门外突然停住，随后小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浑身湿透的大汉披头散发站在门口，探进头朝着庙里打量。
独孤小蓉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这人来的突然，而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满是血迹，即使如此大的雨水都无法冲刷掉，简直是从地狱闯来的修罗恶鬼。
可这个人的脸却是极为干净的，一尘不染，眉目与神情都透露出一股淡然。
虽是有些震惊，但独孤小蓉的手却没闲着，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惊人心弦的出鞘声犹如九霄凤鸣，灵光剑音在小小的庙内回荡，李白娴被这刺耳的出鞘声惊起，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痕，立马捂住耳朵。
回过头看去，独孤小蓉手持长剑已站在庙门口，剑指着门外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锋利的剑刃贴近男人的眉目不过两寸之距，只要她轻轻向前使力，这个人必定命丧于此。
面对如此惊艳的剑，男人眼皮都未抬，只是对着独孤小蓉瞪着眼睛，口中发出一声称赞：“好快的剑，是我平生见过最快的。”
独孤小蓉冷冷道：“看来你并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高手，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正的高手啊……”
这位浑身是血的男人似乎被触动到，抬手摸着脑袋，偏过头认真思索片刻，才随意的叹道：“其实还是遇到过几个，但他们的剑都没有你快，所以他们才会死。”
“你是什么人。身上的血又是谁的？”
“海易川，郾城海家人士，”男人放下手，脸上笑意更甚：“至于我身上的血，当然是别人溅在身上的，但我不好说那些人的名字。”
独孤小蓉缓缓将剑贴近他的眉目，剑尖已触到血肉，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如果你继续这么漫不经心，可是会死的。”
海易川面容依旧淡定，笑容维持在嘴角，他看着面前的剑，脱口而出：“鱼吞莲花？你是独孤女子？”
独孤小蓉再向前微微使力，顶的他不禁头向后退去。
“既然是独孤的女人，那应该不是想杀我的人吧，”海易川口中振振有词，收起笑容：“我没有恶意，只是来此避雨，你难道会随便杀一个来避雨的路人。”
独孤小蓉冷笑：“郾城离此地千里，想必海公子突然出现不单单是避雨的。”
海易川耸肩摊手：“至少我现在只想避雨，不想做其他事。”
独孤小蓉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剑，对海易川报以微笑：“我们也只想避雨不做其他事，但未免节外生枝，还是请海公子另去他处。”
话音刚落，天际突然闪过晃眼的亮光，随即轰隆隆的雷声阵起。
海易川哭笑不得，低下身用祈求的语气说：“我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个地方，眼下这鬼天气你要我去哪？”
独孤小蓉却不管：“你爱去哪去哪，反正不能留在这里。”
海易川正要说话，这时李白娴突然说话：“要不就让海大哥进来吧，这里很大，多他一个也无妨。”
独孤小蓉回头朝他狠狠的瞪一眼，海易川却是大喜，急忙从身后拿出一只油纸包住的烧鸡和一壶酒，对独孤小蓉笑着说：“这位兄弟说的极是，我这里也有些好酒好肉，我们可以边吃边等，待雨停下我立刻就走。”
独孤小蓉正欲反驳，突然昂首盯向屋顶，像是意识到什么，嫣然一笑，拉住海易川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没错没错，是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子狭隘了，海大哥快快进来，省的被雨水淋到。”
海易川被她突然的热情弄得有些错愕，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李白娴身旁坐下，打开油纸，撕下一块鸡大腿塞给李白娴，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难道也是独孤子弟？”
李白娴悻悻的说道：“不是，我只是个乡下村农，恰好也来这避雨的。”
“喔？”
海易川一边啃着鸡肉，一边抬头看着破庙的屋顶，雨滴砸在屋顶上发出‘哒哒’的轻响，他咽下嘴里的肉，对一边同样看着屋顶的独孤小蓉笑问：“怎么？你听到了？”
独孤小蓉轻轻点头：“九个人。”
海易川笑着拍手：“不愧是独孤女儿，嗅觉果然灵敏，只可惜你少说一个。”
“是九个人，我不会听错。”
“其实是十个，多出的一个是个没腿没脚的人。”
“没腿？”独孤小蓉一脸狐疑问他：“你怎知道有个没有腿脚的人？”
海易川随意说道：“因为有个人脚步要比其他人重一些，但听落地的声响又很轻盈，不是修炼外功的人，显然他是背着人来的。”
独孤小蓉偏过头仔细的听着，心中也生出疑问，庙顶上的这些人是冲着她与李白娴来的，还是冲这个海易川来的？但无论是冲着谁，在海易川推开庙门的那一刻就不再重要，因为自己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独孤小蓉扭头看向李白娴，他仍安静的啃着鸡肉，对二人的谈话丝毫不关心，想必他自己也知道帮不上忙。
海易川打开酒塞，米酒的清香充斥在庙里，他先喝了几口，又把酒递给李白娴，并笑道：“喝上几口，醉了就睡，等你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他看到李白娴的第一眼就知道只是个寻常人。
李白娴啃得正香，他这辈子清苦潦倒，从没吃过这么鲜美的熟肉，闻言急忙接过酒，轻轻的嗅了一下，昂首一口气就往嘴里倒。
海易川一脸，大声喝道：“小兄弟好酒量！”
“噗！”
李白娴一口全喷了出去，五官都拧在一起，海易川急忙揽住他，开怀大笑：“第一次喝酒都是这样，等你喝多了就会喜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