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门弟子
雷池真人面色凝重，回头看了一眼浩均真人。
离风心头一沉，难道？不行？
浩均真人缓缓走向离风，伸出了手臂，又是方才那样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比雷池真人测试的那次更加长久。
“根骨测试已有结果，你且到殿外等候。”浩均真人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离风忽然感觉一切幻想都破灭了，垂着头，心头存着一丝侥幸，缓缓走了出去。
浩均真人回到座位，看着几位真人疑惑的神色，说道：“根骨极佳，只是他的血脉中，隐藏着一股气息，神秘到我都无法探查。”
雷池真人点了点头，“确实很奇怪。按常理来说，未修炼的弟子体内，不会有我们都探查不到的东西，只是这孩子体内，却隐隐约约有那么一股气息，似乎存在，却又完全找不到，仿佛不存在一般。”
“也许是血脉所发的气息，若是血脉与常人有异，倒是会有这种情况。”北黎真人是诸位真人中唯一的药师，见闻也比较广博。
“血脉与常人有异，也就是说，他并不是纯粹的人类？”
“有这种可能。”雷池真人抚了抚胡须，“但是他体内的气息又与一般的人兽后代不同，玄之又玄，此子若心术端正，必将成为云澜宗年轻弟子的翘楚，若是心术不正，恐怕将是云澜宗大祸啊。”
雷池真人手中握着当时考验时的离风的玉简，里面有一滴血液，“九怡师妹，不知天机演算，可知其未来？”
九怡真人接过玉简，说道：“每个人的命运复杂变化，常常隐藏于天地间，通过观察万物规律，倒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命运走向，但这绝学由东海千帆前辈所创，连他也说，未来不可知，命运亦可改，那么也就是说，演算结果，并不唯一。”
雷池真人性情严谨，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此子不能收，云澜宗乃天下修真派之首，绝不能允许任何变数存在。”
“我倒觉得，既然如此，那么更应该收，既然是变数，那么存在于云澜宗，尚可遏制，若是到了别处，命运错综复杂，谁知道会成为什么样。”
北黎真人向来放荡不羁，捋着胡须笑了起来，“我看，我们就是安稳的太久了，连性子都变了，一个小娃娃，就算血脉有异又如何，又不是魔族后裔，为何收不得？”
“诸位师兄，我还是演算一番吧，看看天机演算结果，再做定夺也不迟，当然了，这个演算并不会成为唯一评判结果，可是演算一番，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呢。”
众真人点头同意，唯有浩均真人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不再发言。
“开始吧，师妹。”
九怡真人点了点头，盘腿坐了下来，玉简置于手中，闭上了双眼。
一股灵气缓缓从九怡真人手中散发而出，包裹着离风的血液，飞上了上空。
大殿内忽然间冷风习习，淡蓝色的光芒开始流转，如同星辰银河一般在九怡真人周围流转。
九怡真人头顶，无数的白色荧光缓缓聚集，并且不断地变幻，无数种错综复杂的图案成型又消散。
几位真人安静的等待着结果。转头去看浩均真人时，他依旧闭目养神。
也难怪，宗主只有晨枫一名弟子，似乎也没有再收徒的打算，如果收，也是四位真人之一收，所以四位真人的关注度自然比浩均真人要大。
许久之后，九怡真人终于睁开了双眼，周身围绕的光芒也逐渐消散，化作虚无。
“师妹，结果如何？”
九怡真人起身，将那滴血收入玉简，说道：“天机不可测，此子命运错综复杂，命运之盘更是变数极多，复杂程度，已经远非人力可推测。”
“那……该如何决定？”
“有何难定？收便是了。”浩均真人睁开眼，说道：“所有测试都合格，岂有不收之理？命运复杂，谁的命运又是一成不变的呢？天机玄妙，又岂是我等可窥测？无论是福是祸，既然他来了，那么便与云澜宗息息相关，我等修道向来尊天道，顺人心，此时又有何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几位真人踌躇片刻，一时无言。
“师兄所言极是。”雷池真人站起身来，向殿外说道，“让那孩子进来。”
离风再一次进入大殿，此时他心头存在的那一丝侥幸，已经在长久的等待中耗尽，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根骨，并未达到云澜宗的要求。
“离风，见过诸位真人。”
浩均真人望着离风，深潭般的双眼睿智明亮，说道：“你不必奇怪，云澜宗收徒严谨，所以过程繁琐了些，你所有测试都达到了要求，从今往后，你就是云澜宗正式弟子了，同时，也是我的第二个弟子。”
离风一愣，半晌未反应过来，突然想到浩均真人只有一个弟子晨枫，立刻拜道：“弟子，拜见师傅。”
“起来吧……我门下，只有两位弟子，你师兄前几日出宗去送请帖，送达之后还有要事去办，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都会独自居住在偌大的清灵峰了。”
“弟子可以习惯。”离风微微颔首。
浩均真人点了点头，“柳楚，带他到清灵峰，安排住处，熟悉一下环境。”
“是，宗主。”
离风跟着柳楚离开，浩均真人深沉的双眼一直望着稚嫩的背影，直到身影转过宫墙，浩均真人才收回了目光。
清灵峰，风景优美，由浩均真人和其门下弟子居住，因为浩均真人几乎不收徒，所以清灵峰，是云澜宗五峰中最安静，景色最美的一座。
“师弟，清灵峰上，只有宗主和你，以及几个仆人，你若是无聊，就去旁边的镜明峰，那里是北黎真人和门下居住的地方，人数众多，非常热闹。”
离风望着镜明峰，依稀能看到一排排弟子的身影，“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
柳楚轻笑，解释道：“浩均真人一直以来就是淡泊宁静的性格，从不接手这些繁杂之事，除了晨枫师兄，根本不收弟子。”
“其他真人就不一样了，其他真人不仅自己有一批弟子，而且他们教出来的年长的弟子达到元神境，就会被授予灵师的名号，然后又可以招收徒弟，以前，云澜宗收徒没有这么严格，自从浩均真人执手以来，收徒越来越严，没想到这一届，只有你一个。”
离风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是怪物一样，柳楚接着道：“魔族蠢蠢欲动，云澜宗年轻一辈弟子，能力出众者只有晨枫师兄一人，实在没办法，去年破例收了一次，没想到收了几个天赋不错的弟子。”
一边说着，已经来到了一片竹林，林中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蝴蝶蜜蜂在花草中环绕，景色怡人，空气清新。
一座竹楼在花草中搭建，古朴简单，却精致优雅，“师弟，这座竹楼是晨枫师兄所建，空房很多，除了挂牌的是师兄使用的房间，其他的都空着，你随便挑一间住，日常用品稍后会吩咐杂物院的人送过来。”
离风点头道：“谢谢师兄。”
“对了，你刚入门，不用早晨去训练场修炼的，你要做的，就是听宗主给你的指导，努力修炼。”
“知道了。麻烦师兄了。”
翌日清晨。离风早早的起来，去向浩均真人请安。
顺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路鸟语花香，恍若世外桃源，浩均真人也住在竹楼中，比起自己所住的，更大，更精致一些，竹屋上，挂着风铃，随风轻动，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弟子离风向师傅请安。”
“进来吧。”
推开房门进去，简单的摆设，优雅的布置，书架上摆放的书籍整整齐齐，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
“师傅的住所，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浩均真人面带微笑，缓缓道：“身外之物罢了，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志存高远，想得到许多东西，名利，地位，实力……但当你有一天你真的得到了，其实你会发现，你并不需要那么多，还是简单点好。”
离风轻轻点头，“弟子受教了。”
浩均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会在这里生活很久，虽然我门下只有两个弟子，你师兄又常年在外，但你可以去其他门下，多交一些朋友。”
离风颔首，浩均真人给他的感觉，似乎并不像一宗之主，而是隐于室外，逍遥自在的隐士，那股亲切的感觉，又仿佛是谆谆教诲的长辈。
“你从小父母双亡？”
离风点了点头，“我尚未满月，父母便遭遇意外而死。我是被一个老爷爷收养长大的。”
浩均真人眼中透着一股柔情，“那你为何要踏入修炼之途？”
离风静默，父母相拥而死的画面无数次在梦境中浮现，那种痛楚，他永远不想有第二次，少年眼中，藏着深深的哀痛。
“我想保护我爱的一切，再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东西被毁灭，却无能为力……”
“修炼之途，凶险万分，有人为变强而生，有人为名利而生，有人为权利而生，你能找到自己执剑的意义，便要一辈子为此而踏上征途，无论走了多远，多久，都要记得自己的初心。”
“弟子明白。”
正说话间，门外仆人的传话，“宗主，三大派掌门到了，正在正厅等候。”
“你同为师一道去吧。”浩均真人起身，走在前面，说道：“三大派是火焰堂，游剑派，无极门，与云澜宗并列成为正道四大门派。”
“魔族日益崛起，而正道中年轻有为者却寥寥无几，此次四大门派会盟就是打算联合发起一个比武大会，培养杰出的弟子，对抗魔族。”
离风哑然，并未答话。浩均真人继续道：“表面的中州大陆宁静平和，实则暗流涌动，各大派明争暗斗，魔族蠢蠢欲动，其实都是为了神器而已。”
“传说神器浩虚塔，煌天镜藏着跳脱生死，羽化成神的秘密，所以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得到了又如何，参透了又如何，如果没有了死亡，存在，又如何显得珍贵呢？”
离风面色沉静，双眼不紧张掠过一丝柔和。
一入大殿，迎面走来三人，一个红须赤发，身着黄色华袍，上绣火焰飞腾，身旁站着一位赤锦华服的男子，正是当日在街上取笑离风那人。一个白衣净面。一个黑色长须，身着白黑相间服饰。
“三位掌门光临我云澜宗，实在是令本门蓬荜生辉啊。”
三人抱拳客气道：“真人客气了。”
一阵客套之后，众人入座，离风立在浩均真人身后，那少年，此时正凝视着自己，嘴角轻扬，有几分高傲。
身着华服的男子看到他的神情，冷哼一声：“云澜宗果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收。”
在场的皆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耳力极其灵敏。
浩均真人笑道：“想必这位公子便是火焰堂的少堂主燕轩尘了，早听说燕炎堂主的公子天纵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燕轩尘冷哼了一声，颇为高傲，燕炎对儿子的无礼极为不满，连忙陪笑道：“真人说笑了，这位应该就是云澜宗新收的弟子了，果然根骨绝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穿白衣的人开口道，“说不定将来举办比武大赛，就成了他们两人的舞台了，唉，想我游剑派后继无人啊。”
浩均真人扯开话题，问道：“燕堂主靠近蛮荒，可知魔族最近有何动静？”
燕炎眉头轻皱，说道：“说来也怪，以前魔族倒是经常有些小动作，但最近半年里，却安静的令人生疑啊。”
“难道他们又在密谋什么？”
“柳门主多虑了，上次一战，魔族元气大伤，恐怕再过百年，也难以恢复往日之盛。”
浩均真人正色道：“烦劳燕堂主多加注意魔族动向了。”
“真人放心。有火焰堂在北域，魔族一有动静，绝逃不过老夫的眼睛。”
四位掌门闲聊片刻，要商议些要事，离风和燕轩辰也退出了大殿。燕轩尘经过离风时，低声道：“看来你确实有点小伎俩，那就门派比武大会上见吧。”
离风冷笑一声，“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