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骷髅杀手（1）
午时的阳光照在左安门南边的芦苇群上，几条弯弯曲曲的溪流像银丝似的缠绕在黄白色的芦苇裙下。zicuixuan令狐过和小奕骑在火焰马上，一阵轻风吹来，四周芦花丰姿绰约地摇曳着，犹如万千婀娜的舞女，穿着霓裳羽衣、牵云弄袖。再看，远处的芦花洁白似雪，随风起浮。经过的马蹄声，将芦苇深处停落的鸟儿惊起，忽的一声腾空飞去，消失于天空之中。
正当令狐过和小奕在马上看着这芦苇景色时，突然天地色变。飞沙走石，冷冷飕飕，无影无形。老树枯枝，忽地离脱。翔鸟坠地，眼前万物皆飞。令狐过和小奕只觉头上的天，看似沉重的千斤顶，要压在二人头上。小奕忙披上纱巾，生怕沙子跳进眼睛里。此时暴雨像银河似的倾泻而下，和四周的水搅拌在一起，有如密集的箭矢射来，打在二人的脸上像针刺一般痛。令狐过忙用袍袖遮着小奕的脸说道：“看来京师天变越来越真实。”但觉茫茫天地已然合为一体，有如妖魔来临之前夕。
就在这看似天地合并之时，令狐过的耳朵一抖，直觉告诉他，肃杀之气正伴随着天变而来，只是天地皆灰，一时看不清四周，怕是难以招架。二人各坐在马的一端，拔剑扫视四周。只见一阵黑烟袅袅升起，疑幻疑真，黑烟过后，竟然是一个身穿粉红衣袍的女子，下罩金黄纱裙，腰系银丝软烟罗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玉钗，一身修长轻盈体态妖艳勾人。再看其容貌，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睫毛下的阴影为整张脸勾画了一副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女子一看到令狐过，眼神如痴如迷似的，笑意有如黑夜般魅惑，嘴角微微向上挑，“公子，小女子的家就在附近，公子可否愿意去小酌怡情？”说罢双手轻轻一拉衣裙，坦胸露背于面前。
小奕一边握剑一边笑，“令狐哥哥在京师，真是处处有桃花。”
令狐过内心丝毫不敢大意，口中却笑回：“我的桃花运早就被沈师太给摧毁了，与其说是美女，还不如说是女鬼被我的魅力吸引过来了。”
小奕又是一阵噗嗤，想不到令狐过大敌当头还这样自以为是：“令狐哥哥想着美，大白天的哪来女鬼仰慕你？”
女子见令狐过没有上当，脸色一变，两个深深的眼窝直径三寸，各流着横径一寸的鲜血，在黑压压的乌云下嚎啕着，一张变形的脸像无数崎岖的山脉展现在眼前，尖利但并不完整的牙齿像是野兽般的闪亮。雷鸣之下，女子，不，应该说是女鬼咆哮扑向令狐过和小奕这边。令狐过正要提剑，待那女鬼扑倒眼前的时候就刺杀，却见一团青翠光芒起自小奕袖底，顿时划出道绿光，阴影翠光瞬间在空中纠缠在一处，霎时间，女鬼像是回头箭似的往后飞。
“小奕，你那道青光竟然破了女鬼？”令狐过好奇问着。
“什么青光，那还不是我剑柄上的绿珠，专门用以镇妖辟邪。”说到后面的镇妖辟邪四个字，小奕嫣然一笑。
令狐过想起阴兵借道的经历，于是问：“小奕，你怀疑这些都是幻象？和鬼差是同一批人？”
“是不是幻象我不敢肯定，但看是天变加杀戮。”小奕抬头看了下天，只见阴沉沉的天空没有半点明朗下来的趋势，心里想着看来今天这杀戮还没有结束，不能大意。
令狐过说：“小奕妹妹，你看那女鬼变成了个骷髅。”只见那女鬼浮上半空，突然爆裂，变成一个白花花的骷髅头，阴森森地夹着狂风暴雨甚是毛骨悚然，两个眼洞闪着妖娆的红光在天上乱飞，突然间扑向令狐过和小奕。令狐过看是十分淡定，就在骷髅头飞近时候，以剑刺向骷髅头，就在剑尖接触到骷髅头那刻，骷髅头猛然爆碎。身边的小奕见势不妙，正好狂风大起把令狐过的外衣都要吹开了，半边袍子竟然抛在小奕面前。在这千钧一刻之时，小奕急中生智，顺手扯断长袍，就在骨粉迎面扑向二人之时，用力将骷髅粉挡住，但闻撕裂一声，蓝色长袍居然腐蚀成灰丝。
二人的眉毛一下子跳了起来，假亦真时真亦假。对方意图先以幻象方式让人惊魂失魄，或丧失理智自残，或心烦意乱、不知所从而任其处置，或烦躁不安、乱砍乱杀从而耗尽内力。若是不中招，再以真实的骷髅头飞袭，常人或以为是幻象从而放松警惕，或勇猛与骷髅激战，只要被骷髅击中，或以硬物对撞，骷髅就爆为化骨粉，让人刹那间腐蚀成灰。
正在二人松口气的时候，突然间惊觉周边躺着四具全副白骨，竟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全身白色除了颚骨血淋淋。随后四副白骨合围，张牙舞爪似的快速奔向令狐过和小奕。令狐过和小奕的四周像是塞满了魔鬼的呼喊和幽灵的尖叫，甚至还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臭气。二人顿时汗流浃背，心里冷掠过丝丝寒意，这种诡异肃杀气氛比上次的阴兵借道还要浓厚恐怖。
“死在这些白骨手中，还不如死在女鬼手中，至少做个风流鬼。”令狐过一边握着剑一边嘀咕着，却让小奕想起取笑令狐哥哥的“大白天的哪来的女鬼”的话，顿时泰然处之。
小奕呼了口气，屏气敛息倾听着，但听那步伐声非常飘逸，轻得就像一阵风似的，好像这个物体根本不存在。放眼望去，那四个白骨骷髅上下纯白，再看却似几千个白格子堆积而成的纯白。
“令狐哥哥，不要轻举妄动。”小奕计上心头，她迅速从腰包里取出一扇金色的羽翎，飞身跃起，在马上旋轉如风。只见这扇金色羽翎有如涅槃重生的凤凰展翅，接着金光四灿，射出神秘的辉煌，让人目眩神迷。只听四声爆炸同起，那扇旋转羽翎散出的翎箭一接触到白骨就如同霹雳似的将其击碎，四副白骨顿然破碎落下，看似一堆白雪似的铺在地上。
正以为逃过一劫，却见地上的白色骨碎居然密密麻麻围着二人跑来。定睛一看，什么白骨骷髅，竟是一堆白色的蠱蚁堆积而成。“这是什么蚁？”令狐过从没见过如此古怪事务，一时脖颈硬冷，双眼发直，只看到高高的鼻尖一起一伏。
“这是食人蠱蚁，长于陵墓之中，以肉骨为食。别看它们小，却是凶猛无比，所向披靡，成群扑来，别说人，纵然是豺狼虎豹也无力与之抗争，半柱香不到，就能把一个壮汉吃成白骨骷髅！” 小奕说道。
看到小奕说出这食人蠱蚁典故，令狐过心头大石顿时落地，“她知道这蠱蚁来源，必有破敌之法。”于是玩心又起说道：“小奕妹妹细皮嫩肉，按理说，要吃也应该先吃你吧？吃饱了后，那我就安全了。”
“令狐哥哥，我真拿你没办法，到了这时候你还要寻开心。”小奕嘴角微弯，甚是无奈似的啼笑皆非。紧急关头，也不理睬令狐过，她拿出几颗铅色的圆弹，甩手向四周扔出，顿时火炽烧烈了起来，殷红的火苗一窜一跳闪着，且向四周扩散，像是要冲破黑暗的束缚飞腾出去。吱吱声响之下，食人蠱蚁本要四处逃散，却被烈火缠上。迅速间，一股焦味喷鼻而来，且越来越浓似的。这些蠱蚁长年累月生活在不见天日之下，以致天性怕火，遇到火攻自然一晃而散，偏偏小奕的火磷弹爆发力强，且借助于风力，火焰席卷而来，将这些蠱蚁一一吞没。
看着四周的火焰伴随着满地的焦味慢慢变小，且向旁边偏移着，小奕才如释重负说：“我觉得这白骨骷髅不是幻象但也不像个寻常的攻击实体，因为在它们走来的时候，我细心听，感觉就像一阵风似的飘飖但又不是虚的步伐，所以趁它们还没接近的时候，我就用唐门的暗器凤凰翎将其爆碎。本以为尘埃落定了，想不到这白骨居然是由一食人蠱蚁堆积而来的。据我所知，这食人蠱蚁来自湘西陵墓，最怕的就是火，所以我就使用了唐门的火磷弹将其烧毁。”
“想不到唐门有那么多的好武器，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令狐过本想恭维一下，却被小奕没好气呛回：“唐门最好的武器就是祖师爷的万人敌，却被令狐哥哥盗走，你可别再想打我们唐门其他武器的坏主意了。”
令狐过忙陪笑脸说：“有小奕妹妹在身边，还要什么唐门武器？”
小奕正色说道：“令狐哥哥，我跟你说真的，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一定把你带到唐门去请罪。”
令狐过表面看是真诚认错似的，内心却想着：“到那时，谁带谁去哪还真不好说。”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小奕也看出他内心七八成想法，这些天的相处，她对令狐哥哥的个性早已了如指掌，内心不由叹着：“为何不早点认识令狐哥哥？”
看到火苗已灭，令狐过问小奕：“这是食人蠱虫如何会攻击我们？”令狐过一向心高气傲，虽然之前在宁远之战和阴兵借道的时候，小奕曾救过他，可在令狐过心中，并没有真心佩服小奕的技艺，此次见到小奕竟然将女鬼幻象、白骨骷髅以及食人蠱虫一一破除，不由对她刮目相看，想不到小奕如此聪颖，对奇门遁甲之术这般精通。
小奕没有搭话，她先朝自己衣裳闻了下，看是无异常，再往令狐过身上嗅了下鼻子也摇了摇头，使得令狐过嬉笑着说：“小奕妹妹，我都说了，我既无桃花运，也肯定没有桃花香啊。”
小奕没有理会，她轻轻拍了下火焰马，然后朝着鬃毛嗅了下，看似已有所悟，于是提起令狐过的酒壶朝着骏马洒了过去。
“小奕妹妹，我还以为你要喝酒庆祝，为何要这样浪费这壶好酒，这还是你们四川老家的杂粮酒啊。”
小奕说：“令狐哥哥可否听过虫媒花？虫媒花有很多种，如月季、牡丹、桃花、梨花，每一个虫媒花都有其独特的香味，所以能吸引相应的昆虫来吃粉。这食人蠱蚁源自于湘西，也只有在那种阴湿的气候环境中才能产生。在湘西有还有一种花名为大王花，俗称食人花，据说来自天竺，每吞食十条鲜活的生命才能开出一朵花，也就是说是用别的生命来开花，这些生命可以是鸟兽，也可以是人。食人蠱蚁很迷恋这种食人花，即使被吞吃也在所不惜。因此幕后者一定是用这食人花磨成粉，然后将花粉洒在目标上，那蠱蚁闻到粉香自然扑来嚼杀。只是这花粉若放在你我身上，或容易被发现，所以杀手就将这花粉洒在火焰马鬃毛上，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在适当的时间和适当的地点，蠱蚁只要闻到粉香，哪管得是人还是马，都会亡命扑来。”
令狐过听了之后不由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幕后人如此居心险恶。”
此时烟雾有如一笼巨大的帐子，缥缈迷茫而有严严实实地罩于天地之间，乳白色的气流，在四周荡漾着，好像要掩蔽着自然界所有神秘的变化。二人难以看清方向，一时不知如何闯出。
“令狐哥哥，你听说过蚩尤起雾吗？”小奕本来看是轻松的脸顿时绷得紧紧，看来危险还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