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午夜契纸
易峰三人很快来到一层的大厅内，还算空旷的房间内灯光一闪一灭，多处的阴影无法被照见。
“是怨鬼。”赵亮做出判断。
“小心点，这只罪魇很厉害，已经能影响到周遭的环境了。”林平安小声说道，面色凝重。
易峰点了点头，明灭的灯光与无法照射的阴影，谁知道黑暗中会潜藏着怎样的恐怖。
“那里。”赵亮悄声道。
随赵亮所指的方向看去，角落的阴影中有一道瘦长的黑影背对着他们，那里，没有一点光线。
“你家伙带在身上没有？”赵亮问林平安到。
他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去壳后才见其通体黝黑，凶气逼人。
“先把匕首给我，它还没有发现我们。”赵亮取出生锈的铁棍向林平安丢去。
“行，你做主力。”林平安与赵亮搭档多年，对其实力很是信任。
赵亮接过匕首，向那角落逼近而去，易峰两人也从两侧靠近。
接近了些，易峰才看清了这罪魇的模样，身形笔直而修长，肋下还多生了两条手臂，不过却有些畸形，比不过肩上两手的长度，指爪欣长尖锐。
怨鬼那暗黄的肌肤上沾满了血迹，手中还抓着个人，不断对其施虐，“呜呜呜”的悲鸣声压抑而低沉，他的嘴被怪物堵住了。
近身后，赵亮猛然跃起，漆黑的匕首迅猛朝其天灵盖扎去，刺破其头颅。
“吼！”脑袋遭遇猛击，怨鬼发出一声唳啸，后脑猛然睁出一只猩红诡眼，肩上双臂反折朝赵亮抓来。
易峰与林平安及时出手，各自挡住一条长手。
“快！”林平安一声大喊，“十秒！要坚持不住了。”
赵亮抓紧时间，抽出匕首再向其诡眼扎去。
怨鬼受惊，立马闭上诡眼，但那匕首十分锋利，刺破头皮伤至诡眼，黑臭的血液汩汩流出。
遭受重创，怨鬼的反击更加疯狂，肋下的双手也都折反向身后。
“顶不住了！”易峰更加不堪，肚子被怨鬼畸形的短手给划破，黑气升腾，撤出战局。
“快下来！我也不行了。”少了易峰的支撑，林平安的形势更加艰险。
“妈的！这才几秒？五秒都没有！”赵亮骂道，一拳锤在匕首刀把上，造成二次伤害并将其打飞，而后屈膝跃起，将匕首接在手中。
“再给老子三秒，就弄死它了！”落地后，赵亮还是骂个不停，“眼睛，它的弱点是脑后那只诡眼。”
说完，他将匕首丢回给林平安：“平安，找机会捅进去，我打正面。”
其实，也由不得他不打正面，给怨鬼带来如此大的重创，它已经盯上他了，没有机会再偷袭其脑后的诡眼了。
怨鬼嘶啸一声，迈起健长的大腿冲来。
林平安与易峰躲向一边，他们可不想正面与那怪物对抗。
便是赵亮也只能勉强应对，铁棍很快在怨鬼四只手的攻击下被打飞，险象环生。
“快啊！”赵亮抓住到怨鬼的一只长手，咬牙硬抗接踵而来的攻击，死不放手，让其一时无法脱身。
林平安飞身跃起，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抓住了他的身体，不断扭曲，他只当这是怨鬼的能力，咬牙便把匕首向诡眼扎去，可这时，那诡眼猛然瞪大，直看向林平安。
“啊！”林平安大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浑身剧烈的颤抖，在地上翻滚，双手不停的在身上抓挠。
“他妈的搞什么啊！易峰，你上！快！”赵亮心中一急，连抓住怨鬼的另一只长手，让其无法对林平安补刀，但看他那脸上吃力的神情，明显也只是在强撑罢了。
易峰立即上前，一脚踹开失去战力的林平安，再抓起短刀，一脚重踢踹在怨鬼的腘窝上，随后蹬腿向其背部踏去。
罪魇瞬间难掌平衡，单膝触地，赵亮看准时机，巧妙借用突然插入的第三方的力量，舍身后跳，将怨鬼拉倒在地。
“可惜。”易峰心中惋惜，但手上动作毫不停息。双手持刃，就要向其诡眼扎去，却突然间被怨鬼肋下的短手抓住，扑倒在怪物身上，被抓住的小腿处泛起黑烟，但还好匕首未曾脱手，挺身就再向诡眼扎去。
这时，那诡眼再次瞪大，双目接触间，易峰的脑海中一声炸响，无尽的怨恨之情喷涌而出，甚至带动体内异质的躁动。
只是，这股情绪刚一涌现便被一阵冰冷的寒潮扑灭，让易峰猛一哆嗦。
再看那诡眼，已再无神异产生，易峰顺着伤口将匕首直插入其中，将眼球刺破，黑臭的粘液爆射而出，怨鬼的反抗瞬间无力。
战斗结束，明灭的灯光重新亮起，易峰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罪魇的身体逐渐化为一团黑水，他问道：“这匕首？”
“不错，是异质武器，那铁棍也是，天启公司的产品。”赵亮咳了一声，艰难从地上爬起，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受伤不轻，“我们这些非官方的伐罪者只能从这里弄到异质武器。”
“还是你小子厉害。”赵亮补充道，“老子去看一下平安怎么样了，别让他失控成了罪魇。”
林平安也重重出了口气，道：“死不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看着他浑身上下撕破的皮肉，他的话似乎没什么说服性。
“你的半张脸都烂了，没事吗？”易峰问道。
“小事，包起来过几天就长好了。”林平安露出难看的笑容，“倒是你，我看你被那怨鬼的畸变手抓伤了肚皮，没事吗？”
易峰掀起有些破碎的衣服，却是看见那划破的肌肤已经开始结疤，道：“没问题。”
“啧，你这恢复力，让人羡慕啊。”赵亮和林平安咂嘴道。
“看一下那个员工还活着没？”林平安问道。
易峰走了过去，见其的惨状一脸沉默，将其带了过来。
灯光下，受害者还在不断的挣扎，口中不停的发出呜呜声，他的舌头被扯断，眼球也被抠掉，整个面皮都被剥了下来，血肉毫无遮掩。他的肚皮也被剖开，湿漉漉的肠胃流了一地，四肢都被扭断得不成人样，连在地上爬行都做不到，只能像虫子般蠕动。
但他还活着。
牵肠挂肚？这般惨状下，易峰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过这么一个词，还挺形象。
“杀了吧。”林平安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帮他解脱。”
易峰沉默的扭断了他的脖子，过了好久才道：“你们知道他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告诉过你他会死。”林平安道。
“那你们还放任他离开！”易峰陡然怒斥。
林平安有些憋屈道：“不是你不让我们去拦的吗？而且谁知道会那么惨啊。”
易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陷入沉默——不，你们知道，你们都说是怨鬼了。
“好了，总得要有人死的，他死总好过我们死。”见易峰沉默，赵亮开安慰口，“不要再自责了，是他自己找死的。”
“不，我没有在自责，我只是在想，罪魇是不是都这样，如果他们把全都变成罪魇，然后关在这里会怎么样，会不会很有趣，很刺激？”易峰脸上露出神经质般的笑容。
赵亮吓了一跳，眼角一挑：“妈的，收起你那危险的想法。”
“也是，这样太不人道了。”易峰点了点头，决定在人前收敛一下，道，“走吧，上去吧，时间不早了，可以休息一下了。”
一听可以休息，赵亮顿时来了精神，很快三人便在三楼的另外一处找到了众人，没有人愿意待在那个凶案现场。
安排好守夜与换勤，易峰便独自找了个房间休息。
再细看一眼时间，易峰神情振奋：十点五十九，马上就到午夜了。
他掏出了衣服内包中的黑色油纸，一点点摊开，心中默数：三、二、一。
时间到。
契纸上的油脂全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融入到纸张内部，将契纸的真形显露出来，那是一张不过巴掌大小的泛黄的纸张，上面有些褐暗的斑点，分明是凝固的血迹。
上面还有着几个鲜红的字迹占满了整个纸张：
“易峰将是你的下一任契主。”
落款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易文。
而在易峰看见这句话后，他的鼻子中不自觉的流出鲜血，滴到了契纸上。
而当易峰鲜血滴到泛黄的旧纸上时，那些鲜红的字迹逐渐隐没，契约达成。
契约达成，易峰对午夜契纸有了一定的了解，在上一个愿望实现前，契纸上无法书写下新的愿望，并且，每次许愿都将被诅咒。
易峰心中大喜，这确实是一件大礼，除了父亲外，没人能毫不保留地送出如此惊喜。
思索一番，他决定先尝试一下契纸的极限，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写到：世界爆炸。
当易峰最后一个笔迹落下时，所有的血迹都瞬间流了下来，毫不停留直滑向了地面。
果然不行吗？易峰早有预测，又在上面写到：我要成为神。
本来前四个字都已经有些渗入纸张了，但当最后一个“神”字落下时，那契纸像是吃了屎般难受，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易峰颇觉有趣，本想继续在做试探时，却见契纸上慢慢有黑色油脂浮现，它似乎，不想玩了。
易峰急忙收起玩心，将今天重生的事情全都梳理了一遍，他发现自己很多地方做得不好，身为老板竟然对公司里的员工一无所知，这是一个天大的破绽。
思索一番，易峰在契纸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赵亮与林平安将死于明天的罪魇袭击。
有些马脚一旦露出就无法收回，现在只能借助一点外力解决隐患了。
鲜红的字迹渗进黄纸，易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契约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