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丧礼
钱木枝说罢，想了想，突然起身又道：“而且，无名人要杀她，完全没有必要去第九街。第九街离唐丝的家这段距离，有无数个地方，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人。”
李七黎点头赞同。
“走，我们再去一次那个小饭馆。”
充满期待的小饭馆之旅，不仅没有给案子新指向，反而更加确定了无名人的嫌疑。
南蛮饭馆的小高十分肯定自己在半夜见到了一个穿夜行服的男人路过，而且就在唐丝用完饭刚出门的时候。
因为离得近，所以唐丝经常会来这里吃饭。她死的那一晚，饭馆其实已经关门了，是唐丝带着哭腔把门敲开，掌柜见她是老客，才特地起身给她做了饼。
但是小高说，唐丝并没有吃几口，心不在焉的吃了一点就道谢走了，在店里也没说过什么话。
唐丝刚离开不久，小高去落门栓关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夜行服的人，从不远处路过。
而且据小高所说，此人应当是会些轻功，速度极快。
要不是他好奇，走出去多看了几眼，都以为自己是幻觉看错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街边酒幡的对比，小高可以十分确定黑衣人的身形。
基本符合唐丝所见的无名人，而这个身形，比起金竹又实在高出许多。
看来这回是真的可以把唐丝的验尸记录，好好收进无名人的公文里了。
若是平时，早在发现唐丝尸体的时候，就应该如此。但是出于那种对无名人莫名的信任，相信他不会去杀目击者的心态，才拖到了如今，拖到了条条线索的不容辩解。
“好了，无名人就无名人吧。”
两人走回衙门的路上，李七黎看着闷闷不乐的钱木枝，出声道。
“起码这回，你知道了无名人的身形，这也算是他案子里的一大进步，不是吗？”
钱木枝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情绪依旧不高。
“案子现在也算告一段落，关师傅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后事”两个字，钱木枝的心猛的一颤。
“我还没……还没敢想。”
钱木枝闷闷道，说罢清了清嗓子。
“那我来安排吧，应该挺多人想陪关师傅走完这一程的。”
李七黎难得的想管“闲事”，钱木枝闻言也不由得侧目看过去。
“当然你难过的话，可以不出现。”
她知道钱木枝不是难过所以不敢想，是案子移交终究不算最完美的结局，她依然觉得对不起关师傅。
李七黎说到这儿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回了衙门门口，钱木枝一抬头，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没去回应李七黎的话，目光放在门口走出来的女人身上。
“钱捕快，又见面了。”
不等钱木枝上前，谢夫人也注意到了她，跟身后的金竹说了两句话，款款迈步走过来和钱木枝打招呼。
“谢夫人怎么在这儿？”
谢夫人这次来与上次不同，身后不止跟着金竹，还有好几个小厮紧随其后。
“来替阿开……补救一些事情。”
谢夫人淡淡道，“既然在这儿遇到钱捕快和小李大夫，那正好。后日会在春肆为关师傅办丧礼，还望两人能来，送关师傅一程。”
“你说什么！”
钱木枝整张脸一下子就白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谢夫人的领子。
谢夫人身后的人明显都没想到钱木枝会突然这么做，都没反应过来，没能上前阻挡。
而离得最近的李七黎，自然不会去拦着钱木枝，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冰冷的看着谢夫人。
钱木枝本来个子就高，拎起来谢夫人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虽然钱木枝并没有把她提起来太高，但是只是轻微的离地，但是不到几秒的时间，也足够给谢夫人憋的脸色发紫，而没有支撑点的她，连挣扎都很艰难。
“钱捕快！”
金竹有些着急了，想上前却又怕激怒钱木枝。
“这可是在衙门大门口！”
“金二掌柜，钱捕快自然会有分寸，你急什么呢？难道说……欧阳掌柜不在了，你就跟了谢夫人？
我记得你没有卖身契呀，怎么就在欧阳家……哦，不对，谢夫人也不姓欧阳，那她究竟凭什么一直在借着欧阳开的名义，接收这个，善后那个呢？”
李七黎浅笑着开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无辜极了。
金竹闻言拧眉道：“小李大夫，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你觉得钱木枝真在这儿把她掐死了，好么？”
金竹说完这话，钱木枝看他一眼，松了手。
谢夫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咳个不停，在身后人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觉得口沫横飞的咳嗽，看着有些不雅，站起来后，谢夫人一直按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压制。
“谢夫人，咳嗽可压不下去，一会儿你呛出来会更难看。”
李七黎抱着手臂，柔声提醒，笑意盈盈的。
谢夫人也不知是真把这话听进去了，还是实在忍不住了，用袖子一挡，咳嗽的腰都弯了下去。
看起来此刻的她，可比眼睛都被气红了的钱木枝狼狈多了。
“谢夫人，师父的丧礼哪里都可以办，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在春肆办。
我不管你图的是什么，是名声，还是真的良心不安，哪怕还有别的算计。
这，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金竹闻言轻笑了一声，上前一步道：“钱捕快，取走尸体的公文，谢夫人已经拿到了，你要是不喜欢，只能……”
金竹说到这儿，伸手指向身后的衙门。
“只能去跟您的父亲说一声，请他，收回公文。”
已经盖了章的公文从没有收回的道理，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百姓，李七黎冷笑一声。
“金二掌柜，全城的人现在都知道，关师傅是死于欧阳开之手。
虽说欧阳开如今已经魂归天外，但是你们想要关师傅在欧阳开的产业下走出最后一程……那恕我直言，你们，安的又是什么心呢？
侮辱么？证明有钱的话，其实是可以掩盖一切，补偿一切？
只要你有钱，为人家承办了丧礼，就算是补上了关师傅的一条命吗？
别说是木枝，就说是任何一个受过关师傅恩惠的人，只怕都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