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手印
李七黎点点头，走过去拆开，到门口拿出衣服抖了抖。
赵烨宁爱穿浅色衣裳，家里也有专门打理衣裳的，故而他一天换一件，换下来的衣裳也很干净。
李七黎随手翻了翻，听钱木枝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李七黎摇了摇头，把衣服随手叠了一下，又放下。
放下的时候，衣角压在了上面。
李七黎看着衣服上面的一个完整手印，愣住了。
随手叠起的外袍，脏手印……
这个场景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义庄里，郑琪的衣服。”
李七黎自言自语道。
“七黎你说什么？”
钱木枝从饭里抬头，迷茫的看向李七黎。
李七黎也不理他，猛的抓着孙一的袖子，皱眉道：“小一，你去义庄，把郑琪的衣服取来。”
孙一点了点头，又问：“万勃的衣服呢？”
“不用，万勃当晚回家，衣服就已经脱下来洗了。他的用不上，快去拿，千万别落下什么。”
李七黎说罢，孙一点了点头，就跑了出去。
李七黎若有所思的回到椅子上坐下。
“七黎，你找到新线索了？”
李七黎看了看一脸写满惊喜的钱木枝，摇了摇头，说：“能不能成为线索还不知道，我得看了郑琪的衣服再说。”
孙一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衣裳取来了，李七黎看了看，将两件衣服放在了钱木枝面前。
“木枝，你看这两件衣服，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吗？”
钱木枝有些疑惑的把两件衣服都拿起来看了看，有些疑惑李七黎为什么不直说。
“这……郑琪的衣服真的很脏……赵烨宁的衣服上，除了外袍下面有两个……不，是一个半脏手印，别的都很干净。
等一下，脏手印？”
钱木枝动作突然顿住，将两件衣服并排放在一起比较。
肉眼上看来，两件衣服上，两个手印指头的大小，形状，简直是一模一样。
钱木枝对比的时候，李七黎把一边郑琪的鞋也拿了过来。
“还有这个。”
李七黎说了一句，将其中一只放在钱木枝面前。
“鞋上也有手印？”
李七黎点了点头，皱眉道：“之前郑琪的衣服乱七八糟的脏污很多，所以这个手印我也就没特别注意。
但是赵烨宁衣服上的手印提醒了我，这两人身上的手印，其实位置很特殊。”
“特殊？”
“没错，你还记得二人中毒的位置吗？”
李七黎声音很轻的一句，瞬间点醒了钱木枝。
郑琪外袍上的手印是残缺不全的，但是位置主要集中在外袍边缘，衣角的位置。最清晰的就是鞋面上的手印，而郑琪受伤的位置，刚刚好也是脚背。
赵烨宁身上的手印，则清晰很多，最明显的就是在小腿处，恰好，也距离他中毒的位置不远。
“我去把赵烨宁叫来！”
钱木枝匆忙间说了一句，转身向外跑去。
李七黎看了看她离开的身影，长舒一口气坐了下来，呢喃道：“中毒位置的脏手印……富家子弟的身边，是会有脏手印呢？顽劣的小孩子？”
“还有一种人，会经常围在富家子弟周围。”
孙一低声道，李七黎看向他，想了一瞬出声。
“街头乞丐。”
赵烨宁本来正泡在美梦里，突然被下人无情的唤醒，迷迷糊糊的被钱木枝带到了衙门。
“手印？”
赵烨宁眨巴着大眼睛，接过孙一递给自己的茶，愣愣的回忆了半天，脑海中终于找到了一个片段。
“……我好像想起来了，是那个乞丐，他那天好像抓过我的衣服。”
“哪个乞丐？你能记得他的长相吗？”
钱木枝追问道。
赵烨宁点了点头，“我记得他，他平时总是守在天一楼门口。几乎我们每次喝完酒出来，都能遇上他。
不对不对，我在花楼遇上李姑娘那日不是。那日他是守在在花楼门口，还跟我要钱来着，最后是王一然给了他银子。
应当就是那天，那天我一从花楼出来，他就抱住了我的腿，当时还吓了我一跳。”
“花楼那日？那就是他中毒那天。”
李七黎低声提醒道，钱木枝点了点头，又问：“那这么说的话，万勃死的前一日，还有郑琪死的前一日，你们喝完酒出来，他都在天一楼门口吗？”
“应该都在的……
我想想……
万勃死的前一日，我们从天一楼出来的时候，他上来和万勃要钱。当时也不知是谁骂了他两句，还被万勃说了来着。
后来万勃给了他银子，王一然当时还说，万勃和我们都不一样。
别人给乞丐银子，都是随手扔在乞丐的碗里，而他给人家银子向来都是弯腰，递在乞丐手里，衬得我们这些人粗鲁无礼。”
李七黎闻言笑了笑，说：“这么说，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万勃的有礼，就是他中毒位置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原因。”
钱木枝“嗯”了一声，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起身说道：“我现在带人去天一楼门口等着，带他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虽然他长相没什么特点，但是我记得他手上有一颗黑痣。
加上他的身形，众多乞丐之中，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赵烨宁十分认真的说，钱木枝想了想，带着他走了。
“这次应该真的破案了。”
孙一低声说。
李七黎回道：“但愿如此。其实一开始，不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郑家的那些后宅私事上的，我们太纠结杀人动机了。”
“你们的方向也不算错，若不是如此，也救不下来郑家主的命。”
李七黎眼神冷了冷，“破案，验尸，在我心里，做的是申冤的事。至于能不能及时制止凶手的下一步，其实我不是很在意。
反而有时候，没有线索的时候，我其实是期待凶手再杀一个人的，这样才能更快的抓住他。”
孙一看着李七黎的侧脸，眼神微动，没做声。
“我从来不是救人的英雄，我只是喜欢抓人破案的这个过程。这样的人……却要做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小一，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