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才仅仅第一条
朱元璋召集了所有的大臣，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在陆柯的嘴里，不过是个简单的战术？
这才仅仅是第一条而已！
大明的文官们，想来想去，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什么明君之类的废话。
但是，陆柯却想出了好几个方案，其中第一个方案，看起来非常可行！
虽然不一定能让大明，立刻脱离王朝的怪圈，但至少，这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治国之道！
不要忘记。
陆柯说了，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真正的好用的办法，还没出现！
想着想着，朱元璋越发的期待陆柯所谓的治本之策了。
可惜，时机未到。
朱元璋记下了上次的计策，准备回去与大臣们商量一下。
于是又问：“陆先生，你刚才说的那一条，应该就是第一条吧？”
“第二个是什么？”
陆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开口：“不急。”
“路上再说吧。”
朱元璋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带着护卫走出茶馆，看似悠闲，实则讨论着国事：“第二，改按田收税。”
实际上到了明朝末年，自张居正变法以后。
他也知道，光靠人多是不行的，所以他推行了一系列的政策，清丈田亩，将大部分的赋税都集中在了田地上。
而非人头税和劳役，清朝的时候，为了鼓励生育，废除了人头税。
人口大幅增加，人口总数高达4亿。
要知道，在明末的时候，华夏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一亿五千万，这还是在经历了战争之后。
明朝最鼎盛的时候，甚至有两亿人！
然而明朝官方统计数据显示，明朝的人口峰值也不过六千万而已……
哪怕是现在！
洪武十一年的时候，明朝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六千万。
大明朝二百多年来，虽然有过战争，但也有和平的时候。
人口并没有增加多少！
这也是陆柯为什么要提出，按田征税的原因。
不过朱元璋对此并不满意，早些年，他征服天下的时候，都会给每个人发一份户口本，上面写着每一户人家的人口、家产。
到了明朝，就有了户口制度。
每一份资料，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几天，他还在准备一本大黄册，统计全国的人口。
如果让他放弃人头税，去清点田地，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有件事情，陆先生可能不知道。”
朱元璋说道：“我们大明正在准备一场大规模的人口普查，每十年一次。”
“如此一来，谁也逃不过赋税，我们的国库，将会得到极大的充实！”
然而，陆柯却摇了摇头。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还是太天真了。
如果这本黄书真的有用，那明朝也不会被人笑话，说崇祯二十四年全国人口普查都被查出来了。
陆柯毫不犹豫的反驳：“天下之大，你派文官去统计人口，且不说其中有多少猫腻，光是正常的统计，就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再者，若是推行人头税，只会令人畏惧生孩子，从而延缓人口增长。”
“人，是国之根本！”
“另外，按亩征税，除了增加人口外，还能带来别的好处。”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只要对比一下清田的数量，再对比一下历史记录，就能知道真假，就算隐瞒，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总不能把半个江山，都给毁了吧？”
如果连这点都查不出来，那这个王朝也就真的完了。
至于人口的隐瞒，皇帝也不可能知道所有人的总数，也不可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那些文官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第二，按田征税，是对土地兼并的一种有效的约束，有钱人的土地越多，缴纳的税也就越多。”
“如果有钱人的土地不能长得更好，还要缴纳更多的赋税，那么他们对土地的需求就会降低。”
虽然这种方法只适用于土地兼并，因为地主们会把风险转嫁给佃户，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只要到了一个清明的朝代，这样才能在不伤害租客的情况下，对有钱人进行精准打击。
“只是……”
陆柯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
“只是什么？”朱元璋被陆柯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
虽然接受这个提议，会让他白忙活一场。
不过？
陆柯话锋一转，难不成这个计划还有其他的隐患？
“不过，按田征税，必然会触动那些权贵和地主的利益，与文官相比，他们拥有更多的土地和人口，更容易引发动乱。”
“那就看陛下的魄力了！”陆柯一脸的担心。
如果皇帝对他的策略不够信任，出于种种顾虑，未必会采纳他的策略。
“那当然有魄力！”一旁的朱元璋脱口而出。
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可是开国之君啊！
难道还会怕一群土财主不成？
“额。”
陆柯一愣，“你怎么说话这么大声？你又不是皇帝，吵什么吵！”
朱元璋哑口无言。
毫无疑问，他就是朱元璋，但朱元璋绝对不可能是。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担心陆柯有什么顾忌，不会把知识全盘托出，他也不敢跟他说坦白身份。
所以，他并没有将陆柯的学识全部都挖掘出来。
也罢。
想通了这一点，朱元璋也不在意，转而问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办法？”
虽然他已经想出了两个绝妙的计策，不过朱元璋还是想从陆柯这里套出更多的信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陆柯随口一句话就是治国之道！
朱元璋并没有从陆柯身上得到什么，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朱元璋心满意足了，却不想，陆柯竟然还有第三套绝妙的计划！
“我手上还有一项，不过这一项措施的危险性要高得多，目标也要明确得多。”
“你敢听吗？”
朱元璋呵呵一笑，天下之大，还有什么我不敢听的不成？
“先生但说无妨！”
陆柯哈哈一笑：“好!”
“那我就说最后一件吧！”
“累进税制！”
朱元璋恭恭敬敬的问道：“陆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简单粗暴。”
“有钱人的田地多了，朝廷就会向他们征收更多的赋税。”
“举个例子，一百亩以下的家庭，缴纳一成赋税。”
“一百亩以上，缴纳两成赋税。”
“超过二百亩，缴纳三成赋税。”
“五百亩以上，缴纳五成赋税。”
“土地越多，缴纳的赋税就越多。”
“所以，他们并不愿意多占一些田地。”
这实际上是将现代个人所得税起征点，与累进税率相结合的一种新税制。
这样的税收制度，会对有钱人造成很大的打击。
同时还能为国家带来巨额税收，充实国库。
用处很大，是社会财富再分配的一个重要途径。
他的手段很直接，摆明了就是冲着有钱人来的，但他的想法，却是相当的超前。
累进式税收制度的实质，在于社会允许人们积累财富，而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就要对社会做出相应的贡献。
而当你的财富，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累积起来时，就应该限制你的资本积累！
还社会一个公道！
朱元璋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税收制度，能让穷人免于受苦，却能精准地打击有钱人和地主。
“这么好的办法，我为什么没有想到？”朱元璋有些懊恼。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不过，两相比较之下，朱元璋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还好，效果不错！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有了先生的妙计，大明的国运定能延续很长一段时间。”
“多亏了先生。”
他对陆柯是越来越佩服了，不仅能提出历史上最伟大的理论，还能提出土地兼并这样的问题。
甚至，他一个人都能做到！
找到解决这一千古之谜的办法！
虽然陆柯说这只是一时之计，但是朱元璋觉得这已经够了。
以前的大明，只有两三百年的气运。
只要按照陆柯的建议去做，时间应该可以延长到三四百年。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要是朱元璋跟陆柯说了这件事，估计会被人笑死。
如果是正常的皇帝，三四百年都不成问题。
不过，你们老朱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怪胎！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的第四个儿子朱棣，会不会造反，朱允炆会造反？
但夺嫡之争，弑兄弑父，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土木堡的事情就更离谱了，有个皇帝喜欢带兵打仗，结果被人打跑了！
可最后，他还是被放了出来。
大明有两位皇帝，岂不是奇哉怪也？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宋朝的靖康之耻，土木堡的覆灭，已经不算什么了。
而且明朝的时候，是皇帝亲自出征，而宋朝，则是被灭国。
至少看着顺眼多了。
不过，再往下看……
正德皇帝宠爱大太监刘瑾，嘉靖皇帝喜欢修仙，皇帝张居正把持朝政十余年。
再往后，大明已是无可救药，朱由校和朱由检这对兄弟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所以，陆柯觉得，就算是给明朝买再多的保险，也不够啊！
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大明在朱元璋有生之年变得更好。
当然，朱元璋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心里美滋滋的。
他在想，等回了宫里，该怎么跟大臣们说说这件事，又该怎么做。
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请问，这件事情，由谁来执行？”
朱元璋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样的办法，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到时候推行这个办法的人，肯定会被人记恨，甚至会遭到报复。”
“而且，如果这个人不尽心尽力，就怕被报复。”
“怎么办？”
“很简单。”
“那就找个有本事，不怕被报复的！”
“让他成为陛下的佩剑吧！”
朱元璋打定了主意，他故意问道：“那先生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这样的人？”
“晚辈孤陋寡闻，还真不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在暗示陆柯，让他不要再装下去了，他有这个本事，自己跳出来承担。
然而，陆柯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哈哈一笑，说道：“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而是陛下的问题，我只是一介九品郎中，哪有资格过问这么重要的事情？”
朱元璋顿时慌了神：“陆先生才华横溢，这件事情也是你提出来的，如果你都不同意，那还能有谁能够做主？”
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就挺适合的。”
“不过，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低级的挑衅！
陆柯当然不会上他的当，但是这件事关系到陆柯的计划，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陆柯可能会亲自出马。
而且他还得安抚一下对方，所以陆柯故作镇定的说：“好啊！”
“造反我都敢说，这算什么？”陆柯淡淡道：“我只是个九品算学博士，就算陛下让我当，我也没资格当。”
“试问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人会听从一个九品官员的号令？”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有威望的人，来执行这个计划。”
见陆柯还在推脱，朱元璋也就不再多说了。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所以他话锋一转，道：“以先生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至于选择谁，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我们只是在闲聊。”朱元璋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陆柯撕破脸皮。
陆柯也没有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
只是心中却是暗暗盘算着，事实上，他并不反对推行新政策，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不过，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那就更好了！
从一开始，他就决定要造反，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却要自己承担后果，他不是没想过要帮助大明推行新政，也不是没想过世家大族的报复。
当然，最大的威胁，还是朱元璋，洪武大帝！
陆柯就不信了，他堂堂一国之君，会对一个说要谋反的人没有杀意，只是看在他对大明有用的份上，才没有杀他。
朱元璋为了大明能够延续下去，当然不会杀他。
不管怎么说，都要等朱元璋和他的接班人，把他的知识消化了再说！
但是，朱元璋怎么都想不到，朱标竟然死得如此之快！
更没有想到的是，陆柯的学识之渊博，超乎他们的想象。
可以预见的是，朱标一死，朱元璋也不可能把陆柯的家底全部挖出来，到时候朱元璋一定会把孙子朱允炆传给他。
但朱棣会篡位的！
陆柯相信，朱棣一定会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为大明王朝出谋划策。
更何况，朱棣就像朱元璋一样，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到了那个时候，陆柯就会带领朱棣，带领明朝走向改革的道路。
所以，只要朱棣还活着，陆柯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想通了这一点，陆柯的心就放了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一走，就是一天！
朱元璋叹了口气：“跟着老师，时间过的真快。”
他想起了上次陆柯，给他上课的时候。
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一心只想着如何拯救大明。
如果可以的话，朱元璋真想彻夜与陆柯长谈一番！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柯下了逐客令。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此告辞。”
白衣飘飘，风度翩翩。
朱元璋叹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大师风范啊！”
说完，转身就朝皇宫走去。
而陆柯则是在一旁若有所思。
这已经是陆柯第二次见到他了，但是陆柯却连她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谁？
从他的学识和见识来看，他很有可能是皇上的心腹！
不过仔细想想。
能考上进士，还能往上爬的，都是聪明人。
陆柯认为，这人至少不会是丞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