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自首
韦一和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但律师的能力毕竟关乎到苏嵘生的清白甚至是生死，我不可能随便的这个案子交到素不相识的律师手上。后来我在网上查了这个叫林强的律师的资料，他虽然才40出头，但在律师界小有名气，擅长刑事案件，在这一领域的胜诉率高达97。我又徐康俊打了电话，想问问公司的法务部有没有擅长刑事案件的律师，但他说公司法务部的律师主要是负责各种民事赔付和名誉侵权这一块。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约见了这位叫林强的律师。在韦一和的引荐下，我在他的办公室里与他见了面。我把从警局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林律师始终没插话，等我说完后，他才问我：“你是苏总的老婆？”
“算是吧，原本计划结婚的，但因一些事耽搁了。”
林律师顿了顿说：“以目前掌握的讯息来看，这个案子并不难打。你和苏总本来就是受害者，他是在救孩子的过程中被指控为杀人犯的，目前警方还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所以这里面有很多种可能。但苏总毕竟是知名企业家，这件事情肯定会传得满街风雨，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头：“我知道，而且我现在也没精力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只要能证明他是清白，那就够了。”
林律师笑了笑：“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担心他在里面的情况，走吧，我以委托律师的身份先去见见他。”
韦一和在车上等我们，我们坐上车后直奔警局。快到警局时林律师说：“你们目前是不允许探视苏总，但我可以帮你们转达你们想说的话。”
我想了想说：“林律师，请你告诉他孩子们都很健康，我也很好，让他别为我们担心。我们也相信他是无罪的，让他在里面也别太心急，我们会尽早救他出来的。”
韦一和停好车后，我们陪着林律师走进警局，到门口时我看到庞教授和他太太在警局门口蹲着。我下意识的缩到最后面，寻思着要不要再往前走，可这时我又看到赵毅神情悲伤而绝望的从警局走了出来。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庞教授夫妇来警局我还能理解，毕竟他们的女儿死了，作为父母的他们肯定想了解事情始末。可是赵毅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摆出悲伤难以自持的神情？要说他是因苏嵘生出事而难受，那我是绝不可能信的。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必有蹊跷。我也顾不上回避庞教授了，快步朝赵毅走去。赵毅看到了我后，神情怔了一下：“澜清……”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了我一声，一旁的庞教授也听到了，朝我走了过来。既然避不过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躲藏的了。我转身对韦一和说：“你先陪林律师进去，我和他们聊会儿。”
韦一和用不太放心的眼神看着我，我拍拍他的肩催他进去：“我没事儿的，这里毕竟是警局。”
韦一和和林律师进去后，我又转过身先和庞教授打了声招呼：“庞教授，文玲出事是我们意料之外的，我们一家也是受害者，但我相信我们会很快就抓到真凶的，你和师母也别太过悲戚，记得节哀顺变。”
庞教授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可此时此刻却一脸的凶厉。“罗澜清，我女儿明明就是你们害死的，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庞文玲的妈妈起初不知道我是谁时，只顾着靠着墙壁哭。在听到庞教授叫我的名字后，一下子朝我冲过来。“你就是罗澜清？”
“师母，我是……”我话还没说完，甚至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她突然扬起胳膊就甩了我一巴掌。她这一巴掌还打偏了，打到了我的耳朵上，我的耳朵瞬时嗡嗡作响。在我听得并不真切时，她对我破口大骂。“你个贱~人！当初我女儿和苏嵘生谈恋爱时谈得好好的，可你带着两个野种回来就逼着苏嵘生与我女儿分手了！分手也就算了，我女儿相貌好工作好，也不愁嫁，可她只是和你们家那叫谢姨的走得比较亲近些，你就觉得你的地位受到威胁了，竟然想方设法的害死我的女儿！”
她说着又想打我，但这一巴掌却打在了赵毅脸上。“你又是谁？我在教训这个害死我女儿的贱~人，请你别多管闲事，这里不是你英雄救美的地方！”
赵毅反而把我护在了身后：“我知道你们失去女儿很难受，但是也不能把这些悲愤和怨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
庞教授一直在一旁没发话，这下听到赵毅的话却暴怒的说：“她无辜？你算老几，你怎么知道她无辜的！”
他们的大声吵闹已经把警察引过来了，但赵毅却依旧不卑不亢的说：“我当然知道她是无辜的，因为我就是谢姨的儿子，我妈今天一大早就来自首了。”
赵毅的话让我也愣了愣：“自首？你妈怎么了？”
赵毅咬着唇，黯黑的眸子里藏着深切的无奈和悲戚：“我妈一直觉得子遇和子奚是我的孩子，她不相信我们结了一场婚，却什么都没做过。而她也知道我心里还喜欢你，便想让你与苏嵘生分手，回到我身边。”
赵毅的话，字字像枚炸弹一样，在我心里炸开了花。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妈也知道庞文玲还喜欢苏嵘生，于是她便利用了庞文玲，怂恿她趁你在超市逛街时，把两个孩子丢进推车带出了超市。”
我的心在某个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一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庞教授似乎也被赵毅的话吓到，很是震怒的说：“你别血口喷人，我女儿怎么可能真的做绑架孩子的事儿！”
赵毅的脸上闪过几抹悲戚之色：“我也不愿意相信我妈会做出这种事来，但她已经向警察交代了一切……”我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呼吸都变得急促的问他：“那你也是知情者吧？但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你和你妈才会故意与苏嵘生周旋，以帮我们找到孩子为由拖延，目的就是找到时机后痛下狠手，杀死庞文玲后在栽赃陷害到苏嵘生头上！”
庞教授和他太太听了我的说辞后，也情绪过激的想讨个说法，但赵毅却很是苦涩的笑了笑：“我也希望我是知情者，那我现在也不必那么内疚自责！但是我妈连我也瞒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我若是知情，那我肯定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他说着看向我：“你也知道的，我妈一辈子都活在苏崇光的控制之下，她忍气吞声就是为了我。她原本也不坏的，不然20年前也不会救下年少的老三。只是这些年来她也活得辛苦，心理上估计也有些不健康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来。”
他说着又转向庞教授和他太太：“对于你们的女儿，我也很抱歉……”“抱歉有什么用？你既然知道这些事儿，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我女儿！”
庞教授激动的攥紧拳头，似乎想打他一拳。赵毅沉默了一会儿：“我妈刚做完笔录，你们还是去问警察吧。”
他故意把话说一半，很显然是想刻意隐瞒什么，这让我刚松懈的心又紧绷起来。而庞教授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拉着他太太快步走进了警察局。我沉声问他：“你妈在自首前，肯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说吧，庞文玲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毅却不松口：“我不知道……”“行！那我去问警察！”
他可能是看我太过激动，一把拽着我，把我带到离警局大门稍远的角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先冷静冷静，不然我怕你承受不住。”
我冷笑了一下：“你铺垫这么多，不就是在暗示我庞文玲真是苏嵘生杀的么？可是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们能骗别人，但是骗不了我，我早晚会调查清楚你和你妈在唱哪出戏，等还苏嵘生清白后，我将会把你们给我们所带来的痛苦，双倍的还回去！”
我说着这些话时，心里的怒火在急速翻腾，如同压力过大得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可赵毅在缄默了一会儿后，继续火上浇油，他微皱着眉头说：“老三肯定不想杀人的，但当我妈以用了变声器的电话通知老三去丽水公园，想和他做谈判和交涉时，庞文玲见老三对她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后，突然抱着子遇就往公园的废水池跑去，想把子遇丢进去。老三当时也是出于保护孩子，才会从口袋里掏出刀子威胁庞文玲放下孩子。但庞文玲不愿放，老三才会在下手时没了轻重，误杀了庞文玲。”
赵毅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引发我心头的海啸。我捂着耳朵不愿再听，可赵毅却执意的拉开我的手，声声刺耳的说：“澜清，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一样，但我们都得面对现实。老三会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因我妈而起，我也难辞其咎。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团队替他做无罪辩护，即使会被判刑，但法官也会以过失杀人的角度去量刑。如果他表现良好，那不用几年就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