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果巨鲸向你张开了口
在海洋的深处，穿过危险的漩涡，会抵达一处平静无风的海面，一头巨大的灰鲸常年浮在水面上。
它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背部长满了深绿色的海藻，覆盖在深深浅浅的体表。
起初陆连绵以为它是处小岛，直到小船经过它比足球还大的眼睛时，才惊诧它竟然是活着的生物。
小船停在它眼睛的正前方，人鱼低声地跟它交流了起来。
骑士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内心的惊讶早已被这一路的离奇遭遇给按了下去。
他们曾安稳地穿过危险的漩涡，见识过鱼群排成心形从上空飞过，甚至还有主动往船上扔海虾的大乌龟……骑士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正在这时，人鱼不知同灰鲸说了什么，灰鲸突然发出沉重的低鸣，眼神变得极其哀切，晶莹的泪水顺着腮流了下去。
陆连绵向着灰鲸靠近了几分，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就被一股扑鼻的腥臭味熏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他连忙捂住口鼻，闷声说道：“怎么回事？”
人鱼垂眸看向灰鲸的脊背，有些新添的伤口正在腐烂，腥臭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灰鲸的哀鸣声更甚，遥遥地传向天际。
它张开巨大的嘴巴，海水顷刻间倒灌进去，小船被水流卷着前进。那一刻它像吞天之兽，而渺小的人类在巨物面前本能地感到畏惧。
骑士取下长弓，弯弓搭箭，箭尖直指灰鲸的眼睛。
公主也拔出自己的大宝剑，双目死死地盯着灰鲸，问道：“它要吃了我们吗？”
陆连绵看向人鱼，后者答道：“海怪，在它体内。”
公主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它把海怪吃了？”
人鱼：“不是。”
陆连绵跟人鱼还是有点默契的，当即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出声喊道：“他的意思是海怪住在鲸鱼的体内，这条鲸鱼应该是想送我们进去。”
公主松了口气，放下了大宝剑，而骑士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将弓箭对准灰鲸。
两艘小船缓慢地漂进灰鲸的巨口，随着一声沉重如雷的哀鸣声落下，灰鲸合上了嘴，一方空间变得漆黑无光。
众人只能随着小船飘荡，直到漆黑的前方出现一道微光，紧接着点点红色的光芒像是夏夜萤火，逐渐照亮了前路。
小船猛地颠簸了一下，不知撞到了什么，停止不动了。
借着微光往下看，小船已经漂到了海水的尽头，再前方就是灰鲸的食道，像是四通八达的小路，连接着各个器官。
人鱼率先下船，将陆连绵给抱了下来，放到了平稳的地方。
公主拎着沉重的大宝剑，纵身跳了下来，骑士落在最后边，谨慎地盯着四周。
微光越来越亮，四处弥漫着诡异的香气，他们像是来到了异度空间，脚底踩着柔软的食道，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荡在密闭的空间内。
那照亮前路的微光来自食道壁上生长的红宝石，而诡异的香气似乎也跟这些宝石有关。
公主好奇地在四周看着，途经一块巨大的红宝石时，忍不住问道：“鲸鱼的体内怎么会有发光的宝石？”
陆连绵随口接了句：“兴许这条鲸鱼长太多结石。”
公主又问：“结石是什么？”
陆连绵正想给她科普一下知识，就听人鱼沉声说道：“这是鲸血。”
陆连绵和公主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骑士用箭矢戳了下红宝石，附和道：“确实是鲸血，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种结晶状态。”
顿了顿，他接着又说：“我还注意到这些鲸血的下边都带有伤口，从形状上来看像是被啮齿动物咬出来的，所以我怀疑鲸鱼的体内有某种大型寄生虫。”
陆连绵和公主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因为他们两个都很讨厌虫子，尤其是寄生虫。
陆连绵：“如果真有虫子，我衷心祝愿我们互相错过。”
公主煞白着脸说：“放心，如果虫子出现了，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砍死它。”
骑士立马表忠心：“殿下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虫子靠近您半步。”
本来走在最前边的人鱼，一听这话立马掉转回来，将陆连绵扛到肩上，认真地说道：“我，保护你，不要别人。”
陆连绵被他隔得难受，捶着他的肩膀说：“快放我下来，我肚子隔到六子哥了，啊我快吐了。”
在吵闹声中，灰鲸的食道已到尽头，前方出现十几个岔路口，分别通向不同的器官。
有人鱼的带路，他们毫不犹豫地走进其中一条，通道变得越来越宽敞，同时鲸血变成的红宝石也更加密集，猩红的光芒照在众人的脸上。
陆连绵很想开个玩笑，说这里有点像阿鼻地狱，但是看了看骑士和公主忌惮的眼神，还是决定闭上自己的嘴。
又走了片刻，地上开始出现零散的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无一例外被猩红的光芒衬得阴森可怖。
骑士忍不住问道：“我们是来到了地狱吗？”
陆连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公主盯着地上的白骨，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就连手中的剑也握得更加用力。
这些白骨提醒了她，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了这里。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只是想成为像母亲一样出色的剑客，于是她苦练剑术，终于有一天她拿下了全国剑术冠军。
公主仍然记得领奖那天，她站在高台上，戴上了象征胜利的桂冠，却没有一个人真心地为她祝贺。
会场的气氛不是她想象中的热烈，而是安静、怀疑和不屑。
他们并不认为娇弱的公主能够赢得全国剑术冠军的荣誉，只是因为她是公主，所以才是冠军。
那时的公主失望透顶，她大声地质问底下的人们，为什么不肯承认作为公主的她一样可以成为冠军！
人群中有一个人回答了她：“这次选出来的剑术冠军将会前往海上杀死海怪，但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却不会，她只会享受着胜利带来的虚荣，扼杀真正的勇士。”
那一声如平地惊雷，人群激愤地吼着。
“我们想要的剑术冠军，是能够为我们除掉海怪的勇士，而不是被保护在高塔之中的公主！”
“你不配！”
铺天盖地的怀疑淹没了公主，那一刻她明白了，只有用绝对的实力，才能让所有人都输得心服口服。
不就是海怪吗？她照样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