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生产队的驴也得歇歇呀
自从人鱼给陆连绵抓了一次金枪鱼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比如陆连绵不会再冲他叫唤，反而会很乖巧地等着投喂。
只不过在发生关系时，他还是会咬牙切齿地骂两句人鱼不是人之类的话。
但这对人鱼来说都无关痛痒。
而且他最近很忙，因为陆连绵经常会给他提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
一开始只是让他把生鱼片做成星星形状，到后来又让他找粉红色带爱心花纹的扇贝。
即便人鱼生于海洋，也从未听说过有这种扇贝。
但陆连绵坚持说有，他只能去找。
人鱼不知道的是，每当他被支开的时候，陆连绵就会跑进椰子林，偷偷地制作木筏和鱼干。
经过四天的不懈努力，他的小木筏终于完成。
陆连绵用椰子树叶把木筏藏好，然后嘱咐666留下来看守，自己则掐着时间点跑回窝里。
一个星期前他的窝还是用手刨出来的沙坑，现在里边堆满了珍珠和漂亮的扇贝壳。
都是人鱼搜集来的。
窝边还有一堆乱爬的666同款扇贝，他后来才知道这些扇贝也是人鱼抓来的。
因为他总是会和666说话，人鱼误以为他是想要一只扇贝当宠物，所以给他找了一堆一模一样的扇贝，让他每天换着玩。
陆连绵踢飞爬进窝里的扇贝，舒舒服服地躺在珍珠堆里。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时间，人鱼从海里游上来，怀里抱着一堆漂亮的贝壳。
他看起来有点气闷：“没有找到，你想要的那种贝壳。”
陆连绵现在心情很好。
因为有了小木筏，他很快就能离开这座小岛。
所以他收下了人鱼的贝壳，爱惜地放在手里把玩：“没关系，这些也很漂亮，拿去能卖不少钱。”
还有他身子底下压着的珍珠，每一颗都是人鱼甄选，随便一颗都能卖出天价。
人鱼坐到陆连绵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把贝壳按大小排好顺序。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总是会不受控制地落在这个小人类的身上，仿佛对方是稀世珍宝，少看一眼都会觉得不安。
只有注视着小人类的时候，他的心才会恢复平稳的跳动。
他一刻也不愿离开小人类。
或许，这就是其它雄性人鱼所说的“对伴侣的占有欲”。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陆连绵正在按贝壳们的价值给它们排好队，脚腕突然被作祟的鱼尾圈住。
他立刻意识到人鱼想干什么，气得一脚蹬开鱼尾，大声嚷嚷着：“你是野兽吗？生产队的驴还得歇歇呢！”
说完，他翻身就想跑。
可惜晚了。
人鱼抓住他的脚腕，将他拖了回来，强势地按着他。
陆连绵骂他有病。
人鱼却很喜欢他狗叫的样子，很快就让他的叫声变了个调儿。
酣战结束之后，陆连绵像条死鱼一样瘫在窝里。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为了身体着想，他当晚收拾好小鱼干，带着666逃跑了。
人鱼还在睡觉。
脆弱的小木筏已经出发了。
陆连绵嘴里叼着鱼干，用木棍在水里胡乱比划。
小木筏摇摇晃晃地前进。
666被踩在脚底下，因为陆连绵怕它被水流冲走。
“你到底能不能导航啊？”陆连绵咬着鱼干，含糊不清地发问。
666当然不能导航了，因为他是参考了人类科技，而不是科技本身。
它顶多靠繁星的排布推算出大概方向。
小木筏艰难地前进，一道大浪扑过来，直接连人带船把他们掀翻了。
慌乱之中，陆连绵抓住666，死死地趴在小木筏的边缘。
在岛上时，海上的夜色很美。
撑船在海面上，再看夜色，夜色成了黑暗的巨兽之口，仿佛在等待着渺小的生物进入它的食道，成为滋养它的物质。
陆连绵突然有点怕水。
他吐掉嘴里的鱼干，重新爬回木筏。
椰子木棍临时充当的船桨在刚才的大浪之中脱手，顺着水流漂到了远处。
陆连绵看着木筏外黑沉沉的水面，总觉得下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直到船桨彻底消失，他也没有跳下水去找。
666看着陆连绵，安慰他说：「放心吧，愿望者，顺着水流我们一定能漂回陆地。」
陆连绵凉凉地看了它一眼：“食物没了。”
666：「……」
所以，刚才丢的不仅仅是船桨，还有椰子壳装着的鱼干。
陆连绵泄气地躺在木筏上，看着头顶的繁星，心情蒙着一层阴霾。
夜深之后，海面突然起风。
他的身上仅仅围着几片海藻，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星星点点。
回想这几天，他过得真像个傻逼。
但这个游戏就是按住了他的死穴，一次兑现愿望的机会，是让他拿命交换都不会犹豫的东西。
陆连绵微微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666忽然给他弹了一堆鲜红色页面：「警告！前方出现大浪！」
陆连绵猛地坐起身，迎头就是一道大浪打在他的头上。
巨大的撞击震得他头脑发懵，紧跟着又是几道大浪。
他翻身趴在小木筏上躲了过去，但木筏因为海浪冲击变得四分五裂。
椰子木棍散成一片狼藉，陆连绵只能抱着其中一根，随着海面起起伏伏。
666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风势越来越大，繁星不知何时隐入乌云。
海上天气瞬息万变，暴风雨要来了！
海面变得暴动，巨大的海浪将陆连绵拍进水里。
木棍脱手，他整个人开始下沉。
乌压压的海水没有一丝光亮，无声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耳鼻。
没有鲨鱼，也没有海怪，但人类对于深海的恐惧无孔不入。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人鱼冲破黑暗，将他拥入怀中。
四面皆是黑暗的视野之中，唯有人鱼尾巴上的鱼鳞泛着幽光。
就是这一道光，让他从恐惧中重新活了过来。
陆连绵死死地抱着人鱼，就像溺水之人本能地抓住救命稻草。
暴风雨已至。
人鱼抱着陆连绵回到小岛，途中一直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他遮雨。
陆连绵就像蜷缩在鸟翼下的幼崽，脆弱可怜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