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仗责二十
皇帝的微微垂眸，冰冷的眸子无声地看向宋棠梨，眸中弥漫的是铺天盖地的威压。
宋棠梨噗通一声跪下，皇帝是九五之尊，看人的眼神不怒自威，宽大的指节轻扣石桌桌面，一下又一下，宋棠梨的心高高吊起，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扣动的声响让宋棠梨的心不断地下坠，心中是悔恨万分，悔的是自己不该冲动行事，恨的是凭什么宋棠雪又一次全身而退。
只是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怎么平息帝王的怒火，李昭显也是脸色大变，指着宋棠雪像是见了鬼：“你……”
他竟是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宋棠梨的话。
皇帝的目光抬起，淡淡地落在他身上，李昭显不敢说话了，垂下脑袋跪地在地上，心中思绪纷乱不堪。
“李昭显。”皇帝手指轻轻掰动着手上的扳指，眼神晦暗不明。
这三个字像是一柄小锤砸在李昭显的心头，让他狠狠地颤了颤，咽了一口唾沫恭敬地应了声：“儿臣在。”
“你最近行事太不稳重了。”皇帝眼中是明晃晃的失望，轻舒一口气：“现在更是轻易就听信了旁人的谗言，连最起码的取证都忘记了。”
宋棠梨头汗如雨，嗫喏着嘴唇，又在皇帝的注视下说不出狡辩的话，事实就摆在眼前，宋棠雪安然无恙地从屋内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这件事摊在她的身上，就是百口莫辩，可这跟她的预想差了十万八千里，应该是宋棠雪站在这儿接受众人的指责才对啊！
“朝中弹劾你的奏折都快堆积如山了，你还是不知悔改！”皇帝加重了语气，重重地拍了一掌石桌，眸色中蕴藏着怒火。
李昭显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谢千重站在皇帝的身侧，视线错开几人，于无声之中与宋棠雪都对上。
宋棠雪莞尔一笑，像只勾人的狐狸。
“宋棠梨，身为太子妃，整日里想的不是如何当好贤内助，辅佐太子，而是将心思花在别处，实在是让人怀疑你别有居心啊。”皇帝看着宋棠梨，心生厌恶。
李昭显是他的继承人，是朝堂日后的指路灯，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唯有这个宋棠梨是个意外。
一粒老鼠屎尚且会坏了一锅好汤，更何况这活生生的一个人了。
“陛下明鉴，臣妾冤枉啊，昨夜那下人来报，臣妾关心则乱，忧心姐姐跟太子殿下的脸面，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啊！”宋棠梨以头抢地，将罪责全都推到了下人的身上：“都是那些宫人谎报是非，才惹了今日的事情啊！”
玉儿本就在身后瑟瑟发抖，这下更是直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啊！皇上恕罪……”
磕头的声音梆梆作响，玉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泪水止不住地在脸上流淌，心中更是一片悲凉，今日怕是逃脱不了了。
宫人们随之跪了一地，特别是那几个看守的亲信，更是道：“都是这玉儿说的，是她带回来的情报，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玉儿已经心如死灰了，她明白自己是做了这个挡箭牌，这已经是无力更改的事实，今日怕就是她的死期了。
宋棠梨心里狠狠地剜了一眼玉儿，都怪这个小贱蹄子，坏了自己的好事，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大张旗鼓地闹开来。
“太子妃，若你今日承认错误，朕还当你是个有骨气的。”皇帝垂眸，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他见得多了，找人顶罪更是宫中的常事。
宋棠梨这些末流的手段他心里门儿清：“出了事便叫一个下人顶罪，无作为无担当，今日你尚且只是太子妃，日后太子登基，若是位及后位，身为一国之母，如何做好表率？”
“如何服众？”字字句句都是警告，问得宋棠梨哑口无言。
宋棠梨咬牙，心中不忿，本就是这小丫鬟信口雌黄，谎报了消息才引得今日之事这样难看，为什么还能怪罪到她身上。
“陛下，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甘愿领罚。”宋棠梨嘴里说着认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说着罪魁祸首是玉儿。
自己就是无辜被牵连的罢了。
皇帝摇摇头，对宋棠梨更是瞧不上：“难道你就没有错吗？太子嫔被关禁闭，你身边的宫女怎么就这么巧深更半夜到了长乐殿附近，还造谣出这一桩莫须有的事情来？”
宋棠梨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皇帝的神色冷漠点评道：“难当大任。”
这是皇帝对宋棠梨的评价，无意于是指桑骂槐，暗戳戳地点李昭显，李昭显本有意想为宋棠梨说几句话，眼下也偃旗息鼓。
当宋棠梨求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李昭显选择了逃避，抿紧双唇错开了视线。
宋棠梨有些茫然无措，这一刻她的所有计谋都被抛到了明面上来，像一个小丑任人围观。
尤其是宋棠雪的视线更是让她如芒在背，宋棠雪有些惶恐地站在旁侧，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茫然。
明明宋棠雪看她的眼神还带着担忧，但是她就是觉得她在嘲笑自己。
“这是……”宋棠雪轻飘飘地开口，满脸疑惑：“妹妹是犯了什么大错？惹得陛下这样动怒？”
皇帝看她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平白受了这冤枉的苦楚，最重要的是太后对她青眼有加，他也看几分太后的面子。
“此事与你没有干系。”皇帝是神色稍霁：“这事我一定要会给你一个交代。”
最重要的是借此事敲打太子，折了宋棠梨的微风，不然她指不定就借着太子妃的由头做出什么大事来。
“父皇，此事定有蹊跷啊，您大可派人去查探昨晚谢千重的行踪轨迹啊！”李昭显咬牙，这事已经惹了父皇生气，若是不能平息怒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难捱了。
倒不如将计就计，一踩到底，他不信这是空穴来风。
见他这死咬着不放，皇帝心中也是无名火起，都给了他台阶，将错都归结到了太子妃的身上，这愚蠢小儿还是不自知：“那谢大人说说，昨夜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