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腹中子
“哎，听说孙妙灵有孩子了，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肚子都那么大了，估计有三四个月了。”
“那姐妹俩也太厉害了吧，大的怀了老爷的孩子，小的又勾引了少爷，看来真是家要败出妖怪啊！”
“依我看没准那夏荷香也怀了孩子呢，前些日子我在柴房叫她一直在呕吐，人也憔悴了不少，八成也是有了。”
“啊，这还得了，要是她果真怀孕了，那孙妙灵的孩子和她的孩子该怎么称呼？小叔和外甥一般大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呀。”
“这算什么呀，如果老爷娶了孙妙灵她可就是五夫人了，不止咱们要看她脸色，恐怕那些少爷小姐都要叫她一声‘五娘’呢。”
“哎，滑天下之大稽呀！”
咯咯咯，后花园里传来几声娇笑。大清早，几个洒扫的丫鬟和老妈子聚在一起一边做事一边唠嗑，都在议论夏荷香和孙妙灵，一时间她们两姐妹简直是风头无二，门槛简直都要被踏破了，巴结的、送礼的、有事没事拍马屁的各路角色应有尽有。张全英因为以前是个唱戏的所以每天早上有起来练嗓子的习惯，今天也是一样，她在花园里哼了两句就听到背面那些丫鬟传来的窃窃私语声，于是把耳朵靠过去听，没听见还好一听到妙灵怀孕的事即刻暴跳如雷，冲过去就大吼:“你们说的是真的！”
“见过二夫人！”
丫鬟老妈子们正讨论得津津有味没想到二夫人会突然冲出来，方才的谈话她定是听到了。二夫人失德善妒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她们可不敢得罪，于是纷纷跪下磕头赔罪。“我再问你们，你们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张全英此刻嘶吼的咆哮声比方才唱调子的声音尖了十倍不止，震得那些丫鬟老妈子们心里直发毛。很好，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过，那些下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头默默不语，沉默有气候会是最好的回答方式，她们宁可把秘密烂在心底也不愿说出来，因为不管得罪了哪一方她们都将尸骨无存。岂有此理，竟敢不把她这个二夫人放在眼里！张全英见她们还不回答也没那么多耐心慢慢审问她们了:“好啊，不说是吧，一个个的要造反了是吧？来人，给我拖下去每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她才说完底下已是一片求饶之声，“饶命啊，二夫人，二夫人，饶命啊！”
砰砰砰，尽是头磕在地上求饶的声音，可惜，她们磕破了头还是没能免去那二十杖。张全英责罚了那些下人之后就领着六名丫鬟和八个家丁火急火燎地往妙灵房间赶去。妙灵正躺在床上静养，床边是沈建华刚差人送来的人参鹿茸，是专门给她补身子和奶水的。“贱人！”
张全英嘶吼一声，两个家丁三拳两脚就把房门给踢倒了。这一倒可把妙灵吓得不轻，她扯过被子围住自己，看张全英那方来势汹汹恐怕自己凶多吉少，她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上下牙不停的打架:“你们，你们想干嘛？”
早在她和沈建华勾搭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干嘛，你说我想干嘛？”
张全英冷笑一声，再美丽的面孔也成了丑陋的鬼脸，活生生一副母夜叉的样子。“把这个勾引老爷的贱蹄子给我拖出来！”
她一声令下那八个家丁就连打带拖的把妙灵拉下床扔到外面来，妙灵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停住，她左手抚着肚子右手支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望着高高在上的张全英。张全英看了看她的肚子，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肚里的孩子，她走过去使劲捏着妙灵的下巴:“小贱人，你可真有本事啊，打主意打到老爷头上去了，竟敢蓄意勾引老爷还怀上孽种，说，谁给你的狗胆？”
妙灵被她捏着下巴说不出话来，只能含泪狠狠瞪着她，张全英火起伸出手就是一巴掌打过来，又放了那只手一巴掌打过来。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妙灵脸上已经好几个红掌印子，嘴角也渗出几丝血。张全英拍了拍手，满脸得意:“瞪啊，你继续瞪啊，你个小狐狸精，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手已经朝妙灵打去。妙灵此刻哪里还有顾忌，她一口咬住了张全英的手，感觉到她流出的血从自己的咽喉划到肚里。“放手，放手，你个小贱人。”
张全英未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抓她的脸让她松口，又忙呼唤傻站在一旁的家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她拉开啊！”
几个家丁听了吩咐这才拉开了张全英和妙灵。张全英走过去一脚把妙灵踢倒在地，望着她嘴角满是自己的血，咬牙切齿的，也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张本事了小贱人，我张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咬主人的狗，你们把她肚子里的孽种给我打掉！”
幽兰和芳草听了夫人的吩咐取出一条白布带，把布带缠在妙灵的肚子上。妙灵拼死挣扎，可八个家丁扳着她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幽兰芳草各握着布带的一头往相反的方向拉过去。“啊——”妙灵一声哀嚎，肚子被勒得剧痛无比。布带仍在收紧，妙灵痛得咬破了嘴唇:“二夫人，你饶过我吧，饶了老爷的孩子吧！”
“你不要用孩子来威胁我，这个野种是不是老爷的还不一定呢。”
张全英此刻仿佛走火入魔了，全然不顾对面求饶的是个人，她指了指妙灵的肚子又吩咐幽兰芳草:“勒，继续勒，把那个孽种给我勒死！”
幽兰和芳草听罢使加大了力道，布带缠着妙灵的肚子收得越来越紧，妙灵疼得又咬破了上嘴唇，两只手的指甲掐进了手心的肉里，渐渐的，她再也支撑不住。“夫人，她昏死过去了。”
幽兰松了布带，怕弄出人命有些慌了。张全英显然满不在乎，她抽出丝帕擦了擦脸:“用水把她泼醒。”
芳草听罢舀了一瓢冷水往妙灵脸上浇去，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醒，这下芳草也慌了:“夫人，她没有醒过来，会不会？”
“你们怕什么，大不了一尸两命，不就是一个丫鬟嘛，她可是签了卖身契的被主子打死衙门也管不了。”
张全英说着，走过去用脚轻轻踢了几下，果然没醒:“给我拖下去丢到柴房里，咱们接着去收拾夏荷香那个烂货！”
“你们这是在干嘛？”
蓦地出来一声叱咤，所有人转头看去，只见沈建华和嘉宏扶着老夫人朝这里走过来。“看你干的好事！”
沈建华吼了一下张全英还打了她一巴掌，接着连忙跑过去抱起妙灵就往他房间里跑去。张全英久久不能相信一向疼她爱她的沈建华有一天会打她，她一时失神往后倒去，幸亏嘉宏堵住了她:“娘，娘你怎么样？”
“我没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儿子，你滚开！”
张全英看到嘉宏瞬间明白了一切，她用力推开了嘉宏跌倒在地:定是荷香去找嘉宏让他去通知老爷和婆婆的。“有这样的儿子你应该觉得庆幸了，可是你还不知足，罢了罢了。”
沈老夫人走过去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往张全英头上砸去。“奶奶不要啊！”
嘉宏忙跪在地上求情，他本来是为了母亲好却不想害了母亲，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荷香来找他帮忙的意图:原来是她，她竟计划得如此周密，我竟看错她了。那拐杖是铁打的少说也有个十几斤重，这一砸下去张全英必死无疑，哪知幽兰扑身而出替她挡了这一杖，幽兰的血喷在张全英脸上把她吓坏了，她搂着幽兰放声大哭。沈老夫人本来是想吓吓张全英并没有要砸死她的目的，却不想幽兰突然冲过来才一时失手，她望着后悔不已的张全英摇头道:“这次看在幽兰忠心护住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好动我的孙子我老太婆绝饶不了你！”
她看到幽兰这么忠心感动不已，连忙吩咐贴身丫鬟去找大夫来给她疗伤。就这样，张全英被关进了清净院，没有老夫人的命令不能出来，孙妙灵的孩子本来是保不住的可正巧这几日沈府来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夏大夫，他妙手回春用了三天三夜总算保住了孩子。而芳草那几个丫鬟家丁每人被杖责五十并扣除半年月奉，一时间张全英这边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碧莲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看来这一切都在夫人的意料之中，我得赶紧回去向夫人禀告！”
碧莲以为藏得很好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沈老夫人的心腹张莹莹已经暗地里监视她好些天了，张莹莹见碧莲去了大夫人房里忙急匆匆回去向老夫人禀报。“你真的看清楚了？”
沈老夫人品着铁观音，事情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张莹莹一本正经道:“千真万确，她的确去了大夫人房里。”
“苏如画呀苏如画，你终于耐不住出手了。张全英这个贱婢你除掉她也没什么，但你错就错在以我的孙子为筹码，如果妙灵和她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
沈老夫人品完了茶把茶杯放在朱漆雕花的茶桌上，望着对面的美人执扇屏风，屏风上的妙龄女子以扇掩面，娇羞温柔，亦喜亦嗔。此刻她只能想到一句话形容屏风上的女子:美艳皮囊，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