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匪巢

    说得好听些，的的确确，这是一辆马车。

    然而，与西陵烨红鸾一向乘坐的马车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破旧的车轱辘上面搭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着一张四方形的栅栏 ，栅栏围着栏顶和左右两边以及背后三面。

    马车的入口处，已是横竖钉满了细密柔韧的一道道木条。

    一匹老马有气无力的抬腿迈起小碎步，晃晃悠悠承受重负，在这条山道上一路缓缓前行。

    所以，它的实际作用更接近于一辆囚车。

    车内，横卧着两个只穿着白色里衣，且被五花大绑的漂亮姑娘。

    想要逃出这狭小的车棚，作为普通女子来说，简直是想也不用想。

    是以，负责押运的这伙贼人并未将西陵烨二人放在心上，一路上嘻嘻哈哈浑话不断。

    随着一路上不断变换的风景，远远便看到前面有一片大大的农田呈现在视野之中。

    农田四周的山脚下，密密匝匝修满了一家家农舍，这里居然又是一个村落。

    农田里的男男女女一个个正在忙着插秧，看上去当真是一幅农人春种时节的美好画面。

    “到了，马上到了。”

    “哥子伙这一路走的真是够呛！”

    “到了前头歇个脚，喝口水还得再赶路，到了山上才算完事。”

    贼匪们七嘴八舌谈论着，个个面上神情更为松懈。

    走得近了，就听到田里有人向这边高声喊道：

    “佘先生，柱子哥。你两个这一次回来，可是弄到了上好的货色？”

    那人说着，把手里的秧苗甩给旁边一个插秧的汉子，直起身光着脚片子走了过来，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

    佘先生咧了咧嘴，倒是没有说话。那主家汉子哈哈一笑意气高昂：

    “李老二，还是数你娃儿眼尖，咋个隔得这么老远就能看出来成色来的。”

    那个被唤作李老二的少年嘻嘻一笑：

    “这还要看？猜都猜得出。不遇到上好的货色，佘先生又如何愿意回来？更何况还是老哥你亲自送上山来的。”

    原来，那个叫柱子的汉子便是诱骗并且抓获西陵烨与红鸾二人的主家男人。

    听到这话，柱子马上来了精神，指着马车对李老二说：

    “快看看，这一回抓来的两个妹咋个样？”

    少年来到马车旁，朝着马车里细细看去,只一眼，便不由发出一声惊叹来：

    “哎呦，这么漂亮的两个妹娃儿，当真还是头一回见。只是可惜了，不是我屋头的堂客。”

    “哈哈哈哈哈……”

    “李老二长大了，也晓得想婆娘了。”

    周遭一群人一阵哄笑，纷纷开起李老二的玩笑来：

    “老二，你看柱子家香草咋样那女子可是心里一直有你的，不如娶了回去当你堂客。”

    “老二，你的老岳父就在你跟前，还不赶紧磕个头来。”

    ……

    李老二就像没听到这话似的，也没啥反应，那边柱子却是急了眼：

    “我呸，我家香草也是你们这种人能惦记的？我早都想好了，以后可是要把她嫁去城里的。”

    西陵烨好红鸾二人眼看这伙人三三两两不断笑闹，心下却是冷笑不已：

    一群山匪也都知道自己走的不是个好路子，还想着把儿女往好路上引？

    “我要小解，呜呜呜……憋不住了。”

    红鸾嘴里喊着，一双小手也没闲着。抓住栅栏一直摇个不停，小小的身子禁不住跟着摇晃起来。

    一群汉子这才想起 : 过了这许久，两个姑娘居然一直这么乖顺，连上茅厕这等事情都从没有提过。

    是了，该是早都被吓破胆了吧！

    佘先生取过两根长长的绳索，一头绑在西陵烨二人手上。而后提过绳子另一头，交给那个李老二：

    “你去，引她两个上茅厕。”

    李老二接了绳子，面色尴尬，一张脸上泛起微红：

    “这怕是不方便吧，毕竟她两个都是女娃儿。”

    佘先生瞅了他一眼，满脸不悦：

    “要你娃儿引她们去，又不是要你跟进茅厕里头去看她两个咋个屙屎屙尿，这点小事还说得上方便不方便？”

    李老二只好拉着红鸾二人前往山脚下的村庄那边去了。

    “小二哥，你们到底是山匪还是这里的农户？”

    西陵烨怯怯发问。

    对于这个问题，李老二很是不以为然：

    “我们世世代代都是这里的农户，日子过不下去时候随时都是这山里的土匪。”

    说着，得意地看了一眼西陵烨：

    “小姐，不止我们这里，这锦屏山跟那个状元山都是一样。我们平日耕作，自给自足。一旦有事，或是粮食欠收，我们便都成了你们嘴里的贼匪。”

    李老二越说越是得意：

    “你既然来了，再想走是走不了的。不怕跟你说实话，每一回官府剿匪时候，我们大当家都能提前得到风声，官兵来了，我们就变成农户。既无匪，他们又到哪里去剿？”

    西陵烨闻言心底大吃一惊，满面狐疑之色：

    “小二哥，难不成官府里有人跟你们通风报信？”

    李老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西陵烨，边走边说：

    “人长得这样漂亮，咋是个没脑筋的。你也不想一下，若是官府里没人的话，我们不是早都被剿灭了吗？”

    此言一出，莫说是西陵烨，即便是红鸾也是心下一阵胆寒：

    只听过官商勾结的，这官匪勾结还是头一回听到。

    当真如此的话，又该如何解决这些匪不匪、民不民的这些人？

    此时，西陵烨心里已然搅成了一团乱麻，梳不开理不清，只觉一阵闷气涌上心口，憋闷的实在难受。

    待两人如厕回来，一路上又听到李老二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有关匪寨的事情，西陵烨这才基本掌握了锦屏山土匪横行以及繁衍生息的各种方法。

    其中一条便是，掳获来的女子，那些个上头的人看不上眼的，即刻便会交给手下处理，遇到不顺从的则是当场击杀。

    至于那些委曲求全的女子，会一个个分配给匪寨的鳏寡孤独之流。

    久而久之，这些女子时日长了，便会逐渐被同化，其中有些人甚至沦落成为匪徒的帮凶。

    也正因此，匪寨一众贼人才可得到如此传承。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西陵烨忍不住心里想着：

    恐怕整个大夏国早已不像皇叔和自己想的那样，尽管空虚，还是有不少官员都能做到如同秦鹰一般。

    尽管没有太多的智慧，也还是尽心尽力一心为公，勤政爱民。

    唉！还真是说不准，是不是有太多官吏实际上都早已经烂到了根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