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留下过年
两人沉寂了下来，这也是他们以前相处的常态。
只是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的杯子不停的离开又放置，让这黄縢酒馆有了些许声响，
还有壁炉里火焰跳动的噼里啪啦声。
“老黄狗，什么时候走？”
秋大龙转过头看向黄笑。
“随时都可以走。”
黄笑没有回头，只是将椅子凑近了火炉，然后继续蜷缩在椅子里面。
又回到了那寂静的模样，
也许是知道黄縢酒馆现在的氛围有些诡异，今天风萍城的天气也不是很好，不仅在下雪，还夹杂着雨水。
连那繁华的商业街都没什么人，更何况在街道尽头的黄縢酒馆，恰好朱岳今天也没有来。
……
“今年留下来过年吧。”
黄笑那眯眯眼睁大了一些，转头看向秋大龙，
他还是和刚刚一样，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壁炉。
黄笑抬起来的头又坠了下去，有些懒洋洋的说道：
“可以。”
……
两人又沉寂了下来，都看着壁炉里翻滚的火焰发愣。
也许没有发愣，而是好久不见有些生疏，还在缓慢的磨合。
看着炉中之火展露芳华，黄笑想起了人族的燧人氏，
人族与生俱来便害怕黑暗，但偏偏黑暗占据了一半的光景。
是火给了人类战胜黑暗的勇气，
火，带来了太阳和月亮一样温暖和光明。
当初的秋大龙就和燧人氏一样，在黑暗的灵启初期为人族撕开了一道口子，
如果不是秋大龙隐姓埋名，黄笑觉得秋大龙就是人族不朽的丰碑。
不过现在看来，丰碑又如何，烂泥的丰碑罢了。
黄笑的嘴巴不小，笑起来的弧度很明显，开怀大笑的时候能够感染很多的人，但现在只是微微勾起，
像是在嘲讽，又好像是在鸣不平，为秋大龙鸣不平。
秋大龙自然没有注意到黄笑的笑容，他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旋涡里，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翻起这些压在箱底的记忆了，他也不允许自己翻那些烂账。
秋大龙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他虽然强到可以战胜一切，但他身边的人不能，
回忆总让人恍惚，而秋大龙厚重的回忆更甚恍惚。
但现在不一样了，黄笑缩成一团在椅子里，虽然小小的，但秋大龙可以肆无忌惮的回忆。
时间过的很快，屋外的天色已经黑的如同野兽那深邃的喉管，
呼啸的风在窗缝里拥挤着，就像是黑夜里有人在吹口哨的声音。
似乎这一方天地就只留存着壁炉这一抹火光，
从白天燃到黑夜，从黑夜燃到白天。
秋大龙没有靠在椅背上，他的手肘搭在膝盖上，头颅往下低垂着，似乎在看着地上的自己影子，
又似乎是在看着火焰燃烧的影子。
旁边的椅子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黄笑已经盖上了一块毛毯睡着了，他睡觉没有露出丝毫在外界，是把头颅都掩埋在毯子里的姿势。
黄色的皮毛毯子和黄笑身上那黄色的衣服融为一体。
曾经有人问他，怎么哪儿都要带着这块毯子，他说四海为家，盖上毯子就可以睡觉了。
也有人问过他这是什么毯子，好像一直留存有合适的温度，他说是一块黄狗皮做的毯子，还是连着毛发一起做的。
黄笑不像是修行者，而像是一名拥有强大实力的普通人，
不干古道热肠侠义之事；
不干鸡鸣狗盗偷窃之事；
不干恃强凌弱威逼之事。
用秋大龙的话来说，他就是酿酿酒，喝喝酒，看看热闹而且爱睡觉的一个老黄狗罢了。
……
黄縢酒馆难得营业了这么久，一直到了早上的营业时间都没有歇业。
这还是余秦在早上起来的时候，来到大堂发现两个人还坐在壁炉边上，才发觉到两人一晚上没睡，
应该是秋大龙一晚上没有睡觉，黄笑在余秦来到大堂的时候还在打着轻微的呼噜。
秋大龙还是和昨晚的姿势一样，手肘搭在膝盖上，头颅向下低垂着。
余秦刚靠近想要看一看是怎么个事儿，旁边的黄笑恰好一个翻身，把身子侧向了余秦。
于是，还没来得及靠近的余秦先看到了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
和昨晚余秦开门的惊鸿一瞥一样的眼睛，也是昨天徐大胜晚上看到的眼睛。
似乎睡意和醉意永远不会从这双眼睛里消失。
“小孩，你是叫余秦吧。”
昨晚秋大龙在柜台和余秦说话的时候，黄笑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从秋大龙口中得知这小孩叫余秦，所以他也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带着确定的强调。
“嗯！”
余秦脸上带着一丝怯生生的神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黄笑，多少有一点疏离感。
“接下来的十几天，我可能要住在这里了哦。”
黄笑把身上的毯子收了起来，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秋大龙和黄笑关系很好，但和身高无关，秋大龙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而黄笑的身高是到不了一米七的。
听到黄笑刚刚说的话，余秦脸上有些茫然。
“他的意思是他会留在这里过年。”
秋大龙在刚刚两人对话的功夫，已经又靠在了椅子上。
余秦没有表示拒绝，相反脸上还有着欢迎光临的表情。
对秋大龙来说早上的营业并不需要什么准备工作，
就是抹一下桌子然后准备开门，除了忙一点就没有任何专业性。
秋大龙转过头对着黄笑说道：
“吃白食的？”
“吃白食的。”
黄笑浑然不觉自己是个吃白食的，甚至还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显然，他没有干活的打算。
不过秋大龙也由着他，黄笑懒散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不出意外，今天他除了吃饭的时候，一整天都会窝在壁炉面前睡觉。
“那你随意。”
秋大龙早就料到了黄笑的回答，拿出一个小葫芦丢到了黄笑的怀里。
拿起葫芦，黄笑第一时间打开凑在葫芦口处轻嗅着，
“不错啊，老泥鳅酿酒技艺愈加炉火纯青了。”
余秦也闻到了那个味道，很熟悉的味道，就是那天沉渊之后他给徐大胜的小坛子里的味道，
原来是给这个人酿的，看来他应该比大胜哥要强上一些。
余秦对秋大龙的朋友实力认知就是这么简单，
那就是，酒量即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