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马踏江湖（4）
两个月以来，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金刀寨，游龙帮，点苍派相继灭门，就连振威镖局也惨遭屠戮，一场围绕江湖的屠杀徐徐展开。
西蜀唐门。
老人负着手，望向前方空空荡荡的练武广场，脸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他肩膀耸动，剧烈咳嗽，原本会有一只年轻的手轻拍着老人的后背。
此刻只剩下老人独自承担着这份痛楚，咳嗽了一阵，抬起手，擦了擦嘴边唾沫，叹了口气：“老啦，当真是不中用啦”。
老人沧桑的目光望向空荡广场，往日众弟子在广场中操练的场景历历在目。
如今，只剩下一片空荡。
老人如同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站着。
“师兄”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佝偻老人浅浅一笑，就像数十年前那样没有任何变化，像个慈爱的长辈唤道：“唐地，唐玄，唐黄”。
三位灰袍老者走了过来，同老人并肩而立。
佝偻老人回忆往事，呵呵笑道：“想当年咱们四兄弟下山闯荡，挑战各个门派，终于在江湖中拼出一个唐门四杰的尊称，如今唐门四杰变成唐门四老，唉，真是时光飞逝，往事如烟呢”。
唐地笑了笑，语气满是尊敬：“师兄，以前的事，你还记得”。
唐门四杰之首的唐天感慨道：“人老啦，便爱怀旧，总会想起以前的事”。
唐玄适时地开口道：“师兄，门内弟子全都遣散下山啦”。
唐天点了点头：“好，很好”。
看着空荡的广场，唐玄皱着眉头，自责道：“师兄，这次血石失手确是我们的过错”。
唐天摆了摆手，和善道：“你们都尽力啦，不用自责“。
唐黄藏在袖袍里的大手攥的很紧，脸色阴沉。
“咳咳咳”
唐地抬手，轻轻拍打老者后背。
好一会儿，唐天止住咳嗽，长呼出一口气，开玩笑道：“你这手法可比不上星童啊”。
唐地讪讪而笑，迟疑片刻，问道：“星童走啦？”
唐天点了点头，苦笑道：“这孩子真是个倔脾气，我好说歹说，费掉几缸口水才将他弄下山，可真要了我这条老命”。
唐地讪讪笑道：“跟我那个徒弟一个脾气”。
唐天望向前方，淡淡地说道：“走了也好，他们走啦，我们唐门才有希望，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本就是我们几个老骨头掺和谋划的，他们犯不着和我们一起担险”。
“隆隆隆”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唐天眯着眼，遥望远方隐隐可见的旌旗，坦然道：“终于来啦”。
唐地面色平静。
唐玄脸色复杂。
唐黄神色阴沉，拳头攥紧，仿佛随时便要开打。
大量军士翻身下马，踩着石梯快速前进。
密密麻麻地军队如潮水般涌进广场，一字排开，衣甲鲜明，旌旗飘飘。
罗雄将长板斧头扛在肩头，扬起下巴，喊道：“唐老太爷，近来安好啊“。
唐天微微一笑，坦然道：”不知将军近来可好？”。
罗雄长板斧一挥，叹了口气：“不好，每天奔波劳累，这两个月都快跑了大半个江湖啦”。
唐天道：“将军辛苦啦”。
罗雄眯眼笑道：“为皇上效力，谈何辛苦？”
程霜高声喊道：”唐老太爷，唐门今个好冷清呀，我可听说唐门弟子上千，乃江湖大门派“迟疑片刻，笑里藏刀的说道：”现在这里冷冷清清的，不会是藏起来准备伏击我们吧？”
唐天神色自若道：“将军说笑啦，我们唐门区区上千人怎么比的上将军的千军万马”。
程霜扭头看了眼身后衣甲鲜明的军士，笑着点头：“老太爷这话中肯”。
唐天突然咳嗽起来，唐地抬手轻拍着后背。
秦惊适时地说道：“唐老太爷可要注意身体啊”。
唐玄面色不善，语气相比唐天多了一分生冷，质问道：“敢问三位将军，带这么多军队来唐门有何事？“。
罗雄答道：“这么大的阵仗当然是来剿灭唐门啊”。
唐玄目光生冷，泛起寒意：“你敢”。
唐天长呼出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咳嗽出来的唾沫。
唐地镇定自若道：“三位将军，血石并不在我们这里，就算你们将唐门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
程霜朗声道：“血石固然重要，但是，自今日起你们唐门也将不复存在”。
“放你妈狗屁”唐黄怒不可遏，长袍飞舞，纵身攻去。
罗雄抢先一步攻了上去，兴奋道：“来的好，我倒要看看唐门长老有几分手段？”。
唐黄长袖飞扬，朱颜小箭，金钱镖，铁蒺藜从袖口奔涌而出，化作两股洪流冲向前方。
罗雄长板斧连忙挥舞，在身前挥舞出一面圆盾将飞来的暗器一一抵挡下来。
一连串叮叮当当声，攻来的暗器像是碰到一堵墙纷纷落地。
好一会儿，罗雄终于将两股暗器洪流抵挡下来，刚松一口气，一道灰色身影逼至身前，枯瘦手掌带着破风声朝着胸膛轰来。
罗雄双手提着长板斧横挡在胸前。
一掌轰在长板斧柄上，罗雄瞬间震退了出去。
他咬了咬牙，畅快的笑道：”不愧是唐门长老“
秦惊跨出一步，战意昂然，高声道：“素闻唐门有两大绝世暗器，暴雨梨花针和佛怒唐莲，不知今日可有幸见识？”。
唐地和唐玄同时掠出，同唐黄并肩站立。
唐地道：”暴雨梨花针没有，佛怒唐莲也没有，但是有一样全新的暗器手法可让将军见识“。
秦惊眼神一亮：“请长老赐教”。
唐地唐玄唐黄对视一眼，身形错动，遵照一个奇怪的方式站立。
程霜讶异道：“三才阵法”。
唐地大喝道：“三才之万树飞花”。
三位长老白发飞扬，长袍飞舞。
三人长袖飘展，向前一甩，密密麻麻的暗器如蝗虫过境，前赴后继飞出，空气撕裂的嘎吱作响。
程霜大惊失色：“快退回来，盾牌手就位“。
秦惊和罗雄足尖一点，犹如游鱼般从盾牌手的夹缝中倒滑进去。
盾牌手持着方形大盾牌立在地上，身体做着下蹲姿势。
又有一排盾牌手手握方形盾牌竖在立好的盾牌上，一面比人还高的盾墙迅速叠成。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一连串的声音响起。
密密麻麻的暗器洪流肆无忌惮地轰击在盾墙上。
威力之大。
硬生生地将盾牌手强行后移了两步。
不一会儿。
唐门三大长老踹着粗气，身体疲软，紧盯着前方纹丝不动的盾墙。
盾墙自动分离。
九百手弓箭手上前，搭弓拉弦。
程霜长枪一指，喝道：“放箭”。
密密麻麻的羽箭铺天盖地朝着前方射去，像是一块乌云将天空遮掩起来。
唐地仰起头，看着变了色的天空，浊老的眼眸缓缓地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