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秤
本来井井有条的医院内因为医闹变得鸡飞狗跳。
陶慈本就是国际上拿得出手的专家，医术惊人，然而这一灾祸却偏偏伤到了他黄金般的双手。
医院内的领导，院长都倾巢出动。
院长听到噩耗时心里也惶恐不安。
本就一大把年龄的他愣是拖动着一把老骨头小步跑动起来。
如果陶慈真的有什么闪失，到时候他们整个医院高层都逃不了问责。
当他到达手术室外时，感觉骨头都累散架了，汗流浃背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陶医生呢？情况怎么样了？”
恰好一名同僚就站在手术室外等待他的到来。
同僚见到院长如此重视，也不敢马虎，认真报道：“陶医生失血过多，后脑勺被伤到，最重要的是……”
欲言又止的口气让老院长心如急焚。
“重要的是什么？快他么的说啊！！”
同僚语气放缓，眼神不敢直面院长，面对陶医生的噩耗也产生惋惜之情。
“最重要的是陶医生被凶手连续两刀砍到右手……”
话落，老院长心肌梗塞，收到如此大的打击双眼泛白，一时站不住脚跟，差点原地去世。
他们心里清楚，陶医生这一次就算庆幸保住双手，却再也不可能上手术台了。
这仅仅一次医闹，将千千万万的眼疾患者们的双眼直接戳瞎，很多永远都只会一个人孤僻地蹲在属于自己的黑暗中了。
手术室门口早就站了很多人。
不仅有院长一个同僚，还有其他很多同事，包括赵梦玲，杨雨馨，王均逸等人也在。
王均逸赶到现场时候陶慈已经倒地，现场乱七八糟，唯一清晰的就是陶慈身体已经血流成河，
见到院长倒下，赵梦玲杨雨馨等人连忙上前搀扶。
“院长！院长您没事吧？”赵梦玲眼睛红肿，扶着老院长。
院长认得赵梦玲，毕竟硕大的医院就那么几个心理咨询的专家。
“梦玲，你们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吗？”院长艰难地问道。
“院长，目击者在那里。”赵梦玲指着那个患者母亲。
院长又走到女人身边问了同样的问题。
患者母亲把她亲眼看到的画面一一描述给院长，而旁边偶尔有人补充其他信息。
听完之后院长整理清楚了：原来那个砍伤陶慈医生的凶手之前是他的病患，因为家徒四壁没办法凑齐手术费，陶医生自掏腰包为他凑齐手术费，同时亲自操刀他的手术。
手术之前陶医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过患者，他的这场手术成功率低得可怜，但是如果不做眼睛也就废了，患者当时也答应并且签下了协议。
两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完成后检查还算成功，已知的是一只眼睛当场就完善了，只是另一只情况恶劣手术完成后没有立刻治愈，但是慢慢保养应该都有机会恢复光明。
结果那个患者却荒唐的认为是陶慈医生故意不治疗他的另一只眼睛，幻想着是陶医生害了他。
普通老百姓在城市不允许饲养大型犬，没想到陶医生竟然养了一只狼。（出自韩寒）
身边的患者开始起哄：“院长，必须狠狠惩罚这样的人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是啊是啊！！”
院长慢慢冷静下来，擦拭着手里的老花镜，任由身边的病人吵闹。
此刻的他内心不知是感到讽刺还是庆幸。
庆幸的是伤到的人是陶慈？因为他在国际上的影响深远，医学上做出了卓越贡献。
所以那些上面的人跟不会放着不管，相反，恐怕那个患者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讽刺的是要是现在被伤的是一名普通的手术医生，恐怕反响就不会这么大了，这名医生只能自认倒霉了。
因为在相关法规上明示着，就算患者闹得再怎么恶劣都不会太难受，多做几年劳改就出来了，但是被他闹的医生就被毁了一生，损失严重。
长达几个小时的手术急救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手术主刀医生出来后就感到有些突兀，因为手术室门外挤得水泄不通了，所以见到门打开一堆人围了上去。
有种英雄凯旋回归的感受。主刀医生心里也为陶医生高兴，果然好的医生都会有所回报。
“小刘，怎么样？”院长本就暮年的年龄还能一脸希冀地望着他。
姓刘的医生低着头不敢与院长对视，小声说道：“抱歉，我尽力了。”随后惭愧离开了。
患者母亲听到后摊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王均逸将眼前的一幕深深记在心里。
…………
“太可恶了，你说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杨雨馨和王均逸出医院后已经入夜，在路上她不停地和王均逸抱怨着。
她再次看到王均逸态度平淡的迎合着她，心里有丝丝不爽，想到要是悠柔在这里和他抱怨，他会不会同仇敌忾，而不是如此事事藏于心中。
“小逸，要是手术室里的人是我，你会像那个小女孩母亲一样在那为我难受吗？”她鬼使神差地问道。
王均逸看向杨雨馨，女人似乎也为自己问出的荒唐问题有些后悔。
“雨馨姐，那个女孩的妈妈真的在为陶医生哭吗？”
杨雨馨歪着小脑袋，认真思索道：“也不完全吧，很可能是因为她的女儿再也受不到类似陶医生这样的专家治疗而绝望吧。”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但是我听到医院里的人们说，当时那些患者实打实地把陶医生给救下来了啊。”
王均逸满意地笑着点头。
二人上车后，杨雨馨望着少年的侧颜脱口而出：“小逸，你说要是柔柔在她会怎么想啊？”
王均逸对于这个问题真的始料不及，呆呆地望着副驾驶上的美人。
杨雨馨拍了拍自己脑袋，心里吐槽着今天自己着脑子是坏掉了吗？怎么净问一些nt问题啊？
察觉到主驾驶上的王均逸还在看着自己，心里很不自在，下意识“啪”地一下轻轻拍在他脑门上。
“看什么看？姐姐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还故意作出公主般傲娇的神情。
王均逸释然了，看向她眼神尽是散不尽的温柔，美人倒映在他眼睛里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他发动汽车，黑夜中无数闪耀的星光指引着他驶向前进的方向。
回到家中，少年擦拭着手里重要的全家福，瞧着照片上的女人，会和脑海里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重叠。
“老妈，我怎么能够怀疑您呢？”
…………
这是王均逸回归后的两个月。
早晨王均逸都会去到杨雨馨家中一起吃早餐，然后再配合她去赵梦玲办公室进行“心理咨询”。
赵梦玲在被他恐吓后看到他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同时也没想到他还会再来。
就这样慢慢相处着，王均逸和杨雨馨二人也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每天王均逸就自觉得打开杨雨馨家的门来到客厅等吃的，而杨雨馨不过多久就端着刚出锅的早餐来到客厅。
有的时候王均逸不知什么原因起的非常早，就是他来负责做饭。
这天，王均逸杨雨馨还和往常一样吃着饭。
王均逸还经常偷看杨雨馨的状态，然后装作不经意间问道：“雨馨姐，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和我老妈在工作上的事儿。”
杨雨馨哪里会听不出来王均逸说这句话的真实目的，刻意回避着说：“啊？我和柔柔工作上没什么事儿啊。”
王均逸知道对方在和自己拐弯弯，只能直接点入主题说道：“那能和我说说你们‘天秤组织’对吧。”
“天秤…………”杨雨馨嘴里念叨着，她很明白既然王均逸已经能明确说出这个名字，就说明他自己已经了解过许多情况。
她认真的握住王均逸宽大的手，恳求道：“小逸，说之前我只想求求你一件事。”
“你说。”王均逸淡然答应道。
“待会不论我说了什么你绝对不能冲动，可以反驳我，骂我，但是不能去找组织，明白吗？”杨雨馨苦涩地笑着。
王均逸听后很意外，他不觉得这是杨雨馨对于组织里的忠诚，恰恰相反，这是杨雨馨对于组织里的敬畏与恐惧。
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
杨雨馨深陷回忆，对王均逸娓娓道来。
“这个组织创立初期其实和他的名字不同，现在看来或许是为了维持通道平衡，当时却不是。”
“我听我父亲所说，当时创立的时候是为了和另一个世界共同对付一个大魔王。”
杨雨馨思考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叫什么来着？名字我给忘了。”
“撒旦？”王均逸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
“据说这个魔王特别厉害，本领强大，法力无边。能够在两个世界之间自由来回，他的存在打破了两个世界的平衡。”
王均逸听着有些无语，这描述怎么和玄幻小说里边的神仙一个模样呢？
飞天遁地，神通广大，长身不老，腾云驾雾？？？？？
杨雨馨继续说着：“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魔王是诞生于那个世界的，被我们统称为【恶魔】”
“‘天秤’组织遍布世界各地，上到高管政客，下至商客小贩，都存在他们的影子。而且这个组织的各个机制都有严厉规定，有的人经过刻苦训练身手不凡，所以应对于特殊情况，怎么说呢？就像是咱们平时说的emmm……恐怖分子。对，就是这类人。”
“有的人则因为职业原因，长期处在各个身居高位或者官方之间。他们奸猾狡诈，很多像笑面虎一样，所以被组织里的人统称为【笑面虎】。他们的作用就是骗过官方，骗过媒体，骗过社会。少部分人可以借用此职位慢慢攀登到组织高层，甚至掌控组织机密也不一定。”
“还有的就是普通的社会职业人员辅助组织内部人员啦，简单来说就是编外的后勤部，比如医生啊什么的。”
杨雨馨说着说着看向王均逸。
“小逸，鸿志哥隶属于我说的第一种情况，他就用来应对特殊情况。”
王均逸疑惑道：“那他……”
“对！他掌控‘马伽术’‘泰拳’‘空手道’三种格斗术！！当时我父亲就想雇佣他做私人保镖来着。”杨雨馨严肃地用手指数着。
王均逸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在家里地位最低（心里没有数），对老婆百依百顺，唯命是从的老爹竟然这么牛？
他听完杨雨馨的科普还以为父亲是【笑面虎】。
“很意外对不对？其实我当时调查到他的资料时反应和你一样。”
杨雨馨很满意王均逸的反应，随后又卖关子问道：“那你猜柔柔是干什么的？”
王均逸不确定地挑了挑眉，犹犹豫豫回答道：“后……后勤部？”
“哈哈哈哈哈哈……”
杨雨馨开怀大笑，这答案本来就是意料之中，可是细看王均逸的反应后还是忍不住笑了，没有半点女神的包袱。
她其实自己心里知道，她在笑自己在王均逸心里地位说不定比陆悠柔还高。
“难道不是吗？”王均逸问道，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职位适合母亲了。
“其实这个问题要是问我，我肯定回答得和你一样，但可惜不是。”
杨雨馨缓过神来，随后心中肃然起立，对于陆悠柔的敬佩和喜爱之情油然而生。
“她是【笑面虎】。”
王均逸放下手中的饭碗目瞪口呆，嘴巴长大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雨馨瞧着王均逸的反应真实，心里很满意。
她通过和王均逸相处的这段时间下来，已经察觉到只有陆悠柔和王鸿志的事情才能让他真情流露。
其余时间除了笑就是笑，可别真变成笑面虎了。
王均逸神情恍惚，认真琢磨着记忆中的母亲，推敲那些种种细节。
但是并没有结果，他苦思冥想半天，实在想不到一点老妈和【笑面虎】有关的细节。
他内心恍悟，或许，这才是陆悠柔最恐怖的地方。
连日夜相处的亲生儿子都察觉不到一丝破绽。
“啪！”
突然一只洁白的手打在王均逸脸上，声音很响，但没有一点痛楚。
王均逸如梦惊醒，呆若木鸡。
“她或许是【笑面虎】，但她更是一位好母亲。”
这句话就像另一巴掌狠狠无声扇向王均逸脸庞，王均逸骤然觉得心头撕裂开的疼，疼得他想流泪。
杨雨馨苦涩地望着男孩，全世界都可以误解那对夫妇，唯独这个少年不可以。
他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