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猎物
“轰”
重型火炮直接将面前的围栏砸得粉碎,一时间广场的地面被轰出了一个大洞，钢筋断裂、泥瓦粉碎，方禄海的身影被彻底埋没在了一堆碎石瓦砾之中。
那条浑身覆满铠甲的湾鳄更是直接被老妪一炮从十八楼轰了下去。
趁着鳄鱼巨吻钳制放松的间隙,沙漠猫猛地一躬身子，挣脱了它的束缚,灵敏地蹿到了陆远枫身后。
原本充满高科技感的广场此刻好似一堆破铜烂铁的废墟,尘埃纷扬，气氛一片寂静,陆远枫举目四望,甚至完全察觉不到一丝方禄海的精神波动
难道他就这样死了
但这样的话，眼前这个异度空间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散瓦解的迹象
老妪的精神体,一只巨大的白色山羊径直从断层豁口上跳了下去，想观察大楼底层的情况。
陆远枫跟着往前走了两步，他弯下腰向下望去,只见消散的烟雾中，大楼底部是一个凹陷进去的大坑,破碎的大理石瓷砖地面被砸出无数条放射状的裂痕，但却完全不见方禄海人影。
“哗啦”
头顶徒然掠过一阵狂风，他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猛然掀起的精神波动如滚滚浪潮顷刻间便要将人淹没。
“小心”
老妪眸中亮出荧蓝的星盘刻印,猛地调转枪头。
但为时已晚。
陆远枫的眼眸中倒映自己身后徒然撕裂的时空黑洞，骤然膨大数倍、几乎能将整层楼塞满的湾鳄从中一跃而出，在老妪的屏障降下之前，一口将沙漠猫给吞了进去。
刹那间，一股从脑海深处炸开的疼痛几乎要将陆远枫整个人撕扯成两半。
“轰”
方禄海径直闪现到透明的屏障之后，他的整条手臂液化成了盾牌的形状，上面生出无数钢盔鳞刺,抵挡住老妪的炮火攻击，另一只手掌上跃出的霹雳雷电“轰”得一声将老妪击出去数米远。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又如何呢”方禄海收起掌心的雷电，神情轻蔑地看向不远处跪倒在地的陆远枫，“还不是上来送死”
黑发向导低垂着眼睫，眸色隐没在垂落的黑发之下，他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地咬着唇角，模样显得非常狼狈。
精神体被活活撕裂的痛楚不亚于五马分尸。
无论对于哨兵与向导来说，这都是最痛苦的一种死法。
方禄海愉悦地抿起唇角，他走过去一把揪住陆远枫的头发，居高临下地望着黑发向导痛苦的模样，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嗤，“我当初明明给过你机会，好好地当一个安分守己、替人疏导精神域的向导不好吗，非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是吗”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下一秒，眼前的人突然抬起头来，黑发向导荧蓝的眼眸亮如星晨，张扬的眉目中透着股说不出来的讥讽意味，他扬起一侧唇角，“我明明也给了你机会啊
”
方禄海神情一怔，一股灼烧似的剧痛蔓上腹部，好似有把尖锐的利刃在用力地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般，鬓边控制不住地渗出冷汗。
“咳咳”他身形踉跄地松开了抓着陆远枫的手。
不远处，湾鳄那唯一没有鳞甲覆盖的腹部好似一个气球般诡异地胀大了起来，庞大的冷血动物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噗呲”一声，巨鳄的腹部被撑到了极限后猛得炸裂，无数粗壮的腕足从湾鳄破碎的腹腔内涌动而出，鼓动的吸盘贪婪地吮吸着里面的血肉。
一旁的老妪眼瞳紧缩，神色怔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在方禄海震惊的目光中，黑发向导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方禄海，“可你非要把我的精神体吃进去，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找死”
“呕”方禄海的口中涌出大片鲜血，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将整只鳄鱼卷进去的庞然大物，“你”
“你居然有两个精神体咳咳”
陆远枫“是啊，你妈妈难道没教过你不要乱吃东西吗”
“尤其是别人的精神体。”
触手们风卷残云般地将鳄鱼卷进去，开始吭食它的肢体
饿了好久，终于开饭了。
我吃，我吃吃吃吃吃
一股充盈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入陆远枫的精神图景之中，触手迅速膨大了起来，甚至一口气冒出了五条新生的肢节。
方禄海不知道使用什么手段提升了自己的力量后几乎拥有了ss级哨兵的实力，触手们自然一口气吃了个饱。
“你你居然还拥有吸收其他人能量的天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方禄海痛苦地捂住腹部，浑身痉挛地倒在地上，他脸颊涨红，手背青筋暴起，艰难地弯曲着手指，不死心地朝陆远枫所在的地方爬去。
陆远枫扭头看向老妪所在的方向，“就是现在，解决他”
老妪迅速从地上起身，她举起腰侧的两杆火炮重枪。
伴随着“轰”的一声重响，方禄海被火炮锤进墙面之中碾成了一滩肉泥。
“滋滋滋”
随着他的死亡，眼前的景象好似突然闪频了的显示器一般模糊起来，周遭的景物开始快速变换。
耳边是呼啸涌动的气流。
陆远枫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栋现实中的翡翠双子塔中，身旁站着那个穿着宽大兜帽的老妪。
天花板上的昏暗灯光闪动着，一摊影子般涌动的黑泥突然游动到了陆远枫面前，随后暗影一点点从地面中析了出来，缓缓在空中凝聚，幻化成了人形，那人身上穿着“ctssa”中央白塔特安局的制服，但陆远枫一眼便看出了这不过是他的伪装。
眼前的人是个伪装系异能者。
这人看了陆远枫一眼，又看向身后的老妪，“先知，他就是那个向导吗”
老妪点点头
。
“嗡嗡嗡”
暗影手中的终端响了起来。
他接通终端，那一头传来了江湛慌乱的声音，“救命啊”
暗影眉锋微蹙，“怎么了”
江湛“那个，就是我刚才不是想拦住白死神，拖延他一会儿，好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嘛”
黑影“所以”
江湛“简而言之，我对他发动了那个异能，但感觉效果不是很好，他现在有点生气”
“轰”
大楼的地面猛然震颤了一下。
陆远枫感觉自己隔着终端隐约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轰鸣和江湛的惨叫。
暗影眉头紧皱，“你又发动了你那个破异能”
江湛一边跑一边喘着气，“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他的蛇差点一口把我头咬掉，当然有什么就用什么了总之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滋滋滋”
终端响起一阵雪花噪音，通讯中断了。
暗影抬眸看向陆远枫，伸手就要抓他的胳膊，“白死神似乎失控了，特安局的人马上就会过来，没时间了，快和我们走。”
黑方向导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哈”
身后蹿出一只狮子般大小的沙漠猫，呲牙咧嘴地冲他哈了口气，
陆远枫双手抱臂左右审视一圈，“虽然我很感谢这位老人家刚才出手相助”
“但一个拥有基本礼仪的人上来应该先做什么，需要我教你吗”
他挑眉看向黑影，“你们是谁”
“我凭什么要和你们走”
如果自己没弄错的，这个组织势力从他在星之港开始就一直在暗中监视他，虽然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上的影响，但也怪让人不爽的。
黑影神色一怔，踌躇地看向身后的老妪，目光中带着些许征询的意味。
老妪沉默着走到陆远枫面前，当着陆远枫的面揭下了自己的兜帽，这回陆远枫看清了那深色的帽沿内侧绣着一个纹案。
是一只鹰头狮身兽的图案。
传闻中的神兽格里芬。
陆远枫的脑海中下意识联想到了“格里芬会”。
传闻中那个极度神秘的反叛组织。
与黑河帮的作派截然不同，格里芬会的人非常擅长伪装自己，但他们的眼线又无处不在，总是暗中密谋着搞一些反动袭击，令人防不胜防。
这是陆远枫曾经听到白塔对这个反叛组织做出的评价。
老妪抬眸看向他，“或许你应该听说过那个救世预言”
陆远枫一愣，他有些不懂为什么对方要提起这个，“一个拥有女神智慧与力量的人会斩杀暴君，你想说的是这个吗暴君不是早就死了，这个预言也早就”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老妪打断了他，“只要你通过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它，不是吗
”
“就像白塔总是对外宣称格里芬会是一个恐怖组织那样，人们往往喜欢用对自己有利的那面来解读它。”
陆远枫“所以这和那个预言有什么关系”
老妪“预言并没有应验。”
现场的气氛骤然沉寂下来，老妪缓缓道“我的代号是“先知”，但实际上我并没有预言的能力，只是因为我能和我的双胞胎哥哥共感，而他才是真正的先知，那个做出救世预言的向导。”
她的手中浮现出两道荧蓝的虚拟形象，一个只狮子和一只老鹰，“或许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那位信仰女神曾经就拥有双精神体，她的两个精神体分别是狮子和鹰”
先知伸手一捏，狮子幻化成了剑的模样，而鹰则成为了法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双精神体也就成为了人们口中勇气与智慧的象征。”
说着，她忽然抬起眼瞳，那双灰蓝色的眼瞳透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信念，“有一个拥有双精神体的人会斩杀残暴的当政者，救人们脱离苦难”
“这才是先知对于救世预言做出的解读。”
陆远枫眼瞳微颤，他下意识地攥紧手掌。
先知“但显然白塔的那位主教并不是拥有双精神体的人，他将我哥哥囚禁起来至今下落不明，他扭曲了预言中那些意象的含义，这一十年来他用尽各种手段一直在寻找那个拥有双精神体的人”
“也就是你。”
“轰隆”
倏然抖动起的墙面打破了原有的寂静，空寂的廊道中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似乎有什么蛰伏在暗处的庞然大物下一秒就会冲进来将这地方撕个粉碎。
暗影看着陆远枫急道“白塔现在从上到下已经遍布了那位的眼线，哨兵在暗中被向导精神控制，向导则被更高一级的向导精神控制，一环扣着一环，他们所有人不过棋盘上的一个个牵丝傀儡罢了，你进了白塔才是真的危险，赶紧和我们走。”
这一刹那，无数尘封的记忆涌上陆远枫的脑海
简陋的棚屋中，母亲微笑着看向自己
“等小枫成年以后，就告诉你关于爸爸的事。”
模糊的光影中，女人将食指抵在唇前
“远枫能守住这个双精神体的秘密吗，保证谁也不告诉”
破旧的陵墓里，男人站在墓碑前神色哀叹
“这里有什么，是她在用自己生命守护的东西”
下一秒，陆远枫倏地推开黑影朝自己伸出的手，“你说得很好，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不要被单一而独断的视角所蒙蔽，所以从现在起，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求证，我自己的路我自己会走，我并不需要某天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和我讲一个虚幻的预言故事，然后告诉我你应该怎么做。”
“而且”他扭头看向身后，只见廊道的另一头站着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白发哨兵和那条在烈焰中熊熊燃烧的巨蟒。
哨兵的精神
波动起伏强烈，显然精神负载度已经达到了临界值。
白蟒下方长着狐狸眼的男人正在仓皇逃窜。
陆远枫看向暗影，“如果我现在不留下来给他做精神疏导的话，别说带我走了，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这。”
黑影踌躇地看向先知，似在征询对方的意见。
老妪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他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没有人能替他做出选择”
“走吧。”
另一边，江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他的精神体狐狸尾巴和耳朵上的毛都被烤焦了，“快离开这个地方啊”
暗影当即幻化成了一滩影子的模样，逐渐融入地面，他看着陆远枫，声音也跟着嘶哑起来，“白塔现在这么迫切地想要你，就是想通过你来控制那个哨兵，最后一个建议，不要被向导与哨兵之间因为精神疏导产生的特殊联系所影响，不要对那个哨兵产生多余的感情。”
陆远枫冷笑着反问，“你觉得我被影响了”
暗影“只是一个建议，你或许不了解曾经发生在白死神身上的那些事，他十六岁那年养父贺正青在家中意外死亡，白塔没有公布死因调查结果，但据我所知贺正青死的时候尸体已经变成了破碎的肉块你要知道强大的力量必将伴随无尽的危险，等级越高的哨兵越是如此，弑杀与冷血已经成为了他们刻在骨子里无法改变的基因”
他的声音消散，最后一点黑影也融入了地缝之中。
陆远枫沉默着没有说话。
先知与江湛站在那影子之上，身子好似一点点陷入了泥潭之中。
在他们即将消失之际，陆远枫看了眼不远处怒火中烧的白发哨兵，又看了眼狐狸眼男人，微蹙眉锋，问“你刚才到底对他使用了什么异能”
“那个”江湛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自己的眉毛，“就是”
陆远枫启用了“灵视”。
下一秒，他看到了这样的一条异能介绍
天赋欲火焚身顾名思义，通过扰乱目标的精神图景混乱对方的感官，让人欲火焚身。
在陆远枫扭曲的神情中，江湛尴尬地扯了下唇角，“好运”
随即他跟着黑影一道消散在了半空中。
热意如浪铺面而来，陆远枫一抬眸，就对上了一双白翳似蒙着雾气的眼瞳，怒气像是火焰一样在燃烧。
巨蟒毫不犹豫地朝陆远枫的沙漠猫飞了过来，似乎在气恼它刚在准备跟着主人一起离开这里的行为。
猫猫蹲在地上甩着尾巴，像是故意勾着巨蟒来追自己，在巨蟒扑过来的刹那，它却又提起尾巴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溜烟跑了，气得巨蟒在身后紧追不舍。
“哗”
下一秒，浑身燃着烈焰的哨兵倏然出现在陆远枫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你刚才要去哪儿”
贺楼几乎是一字一句道。
陆远枫“哪儿都没去啊。”
他“啧”了一声，“这么生气”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对方这谴责的眼神搞得好像他已经和人跑了似的。
在哨兵做出进一步举动前，他身后猩红的触须带着淋漓的海水凭空而出，突然将贺楼整个人紧紧捆住抵在了墙上。
海水熄灭了焰火，将贺楼贴身的薄衫浇了个湿透，勾勒出哨兵紧窄收束的腰线。
“你”
贺楼的眼瞳颤了颤，他紧咬着牙根，后背贴着墙，两人的位置上下颠倒过来。
猩红的触足沿着哨兵贴身的衣物钻了进去，sss级哨兵腰腹处的肌肉匀称，曲线分明，充满爆发力量，陆远枫见过他发力时将畸变种碾成肉泥的样子，可此刻每一寸被触足抚过的地方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栗。
冰凉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贺楼的肌理，先前混乱的怒意逐渐退去，被某种奇怪冲动侵扰得杂乱不堪的精神图景此刻只剩下那股难熬却又被放大百倍的触感，好似有一团火在烧似的，勾着哨兵每一处每攵感的神经末梢，以至于眼前的景象好似变成了一团虚空的幻影。
幻影之中，贺楼只能看清陆远枫那双纯粹湛蓝的眼瞳。
他的薄唇翕合，呼出的气息灼热滚烫，身形控制不地晃了一下。
陆远枫伸手扶住了哨兵。
“喵”
就在这时，狮子大小的猫叼着那条小白蛇跑了回来，白蟒这会儿有些窘迫地想要钻回哨兵的精神图景，但每次一扭身子刚想跑，就会被猫用两只爪子按住，拖回来反复拨弄。
陆远枫感觉到眼前人的胸腔在不住发颤，哨兵那薄刃似的唇被他自己咬出了一个牙印，似在极力忍耐什么。
感受着哨兵愈发攥紧自己衣服的手掌，他有些无奈地冲沙漠猫道“好了，别玩了。”
“喵”
沙漠猫无辜地瞪大了眼睛，非常不甘心地放走了已经到手的猎物，模样显得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