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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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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挂在门楣上的红灯笼被风吹动,身边陷入片刻寂静。

    强有力的心脏在身后跳动,沈初霁能够清晰感觉到他说出每一个字时胸膛发出的轻微震颤。

    月光与烛光交织,洒在楼西北玄色衣角,如同一片银辉落在赤黑夜幕,画出一条浩瀚耀眼的银河。

    半晌没得到回应,楼西北垂首向他看来。沈初霁倚在他怀中,红袍衬得脸颊白皙光滑肤若凝脂,只不过他向来平静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违和的迷茫,黑曜石般的眸子映着月光,泛着细碎星芒,或许距离太近竟有几分湿润,让人觉得意外地脆弱。

    “作甚”沈初霁眼神茫然,喃喃问道。

    楼西北金色眸子深了些许,抵在他腰间的大掌向上移动,捏着他柔软的耳垂,表情若有所思,良久后重复道“我说,今日你只能选一个人成亲,选我、或者选她。”

    细微痒意从耳廓传来,令沈初霁感到不适,身体却不能动弹分毫。他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楼西北的话结合眼前画面让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如今经历的事情和城中“活死人”一样,在按照原定的故事发生。就像处于话本中,作者为他们写好了故事,不需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按照桥段走下去就行了。

    然而楼西北是外来人,他挣脱了作者的控制,可以凭自己意愿行动,改变原定的故事桥段。

    沈初霁眼帘微垂,做出一样的回答“我有的选吗。”

    楼西北嘴角上扬,十分满意“没有。”

    他单手抱着沈初霁从轿顶一跃而下,两人身体稳稳落在台阶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好像扰乱了缠绕在活死人身上的丝线,他们目光呆滞,涎水顺着下巴滑落,啪嗒滴在地上。长街两头行走的路人停下脚步,迎风飘扬的幡子也陷入静止,繁花似锦的城池像是瞬间失去生命,变得一片死寂。

    新娘子跌坐在轿辇中,赤红门帘遮住她的身体,露出一截惨白的脚踝以及讽刺的金丝鸳鸯布鞋。

    “愣着作甚耽误了本公子的良辰吉日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楼西北朝媒婆扬起下巴,语气不悦。

    媒婆身体猛地一抖,像回魂一般,扬着手帕笑吟吟走到楼西北面前,打趣道“哟,那您两位谁是新娘子、谁是新郎官儿啊”

    “两位公子风姿绰约无比登对啊”

    “沈公子真是有福气,佳偶天成”

    “今日沈府宴请大家,千万好吃好喝莫辜负了沈公子一片好意。”

    静止的齿轮继续转动,一切仿佛并无变化。

    轿辇中的新娘子颤抖身体,莹白手指紧紧攥着轿帘,哽咽唤道“沈郎”

    缠绕在沈初霁腰间的鱼骨鞭如同飞剑刺向新娘子,片刻后卷着一张红盖头回来轻盈落在沈初霁头顶,遮住他眼前的视线。

    当红盖头罩在头顶,沈初霁身体微不可查变得僵硬,原本抵在楼西北腰腹的手也不受控制攥住他的衣服。

    “你说谁是新娘子”楼西北挑眉一笑,媒婆立刻会意,让新郎官儿背着手握大枣的新娘子进门,压根没给沈初霁开口反驳的机会。

    不过,就算沈初霁不愿意也无法反抗,如今他也跟活死人一样只能按照原定的故事行动。

    楼西北转身将沈初霁捞在背上,动作轻松得像沈初霁只是一片羽毛,在媒婆和看客簇拥下他背着沈初霁进了沈府大门,一眼望去府中高朋满座,美酒佳肴觥筹交错,恍惚一眼倒真是一幅祥和美满的画面。

    红盖头挡住沈初霁大部分视线,他只能看到楼西北宽阔的肩背以及盘踞在他肩颈上的鱼骨鞭。

    沈初霁婚服上绣着鸳鸯戏水,随着楼西北的步伐挨着他玄色衣角,好似完全融为一体,亲密无间。

    在一片喧闹声中,楼西北感觉背上的新娘子过分安静,他开口揶揄两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府中宾客并未因为新郎官变成新娘子、陌生面孔顶替新郎官的位置而感到奇怪,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发觉,脸上是欣喜祝福的笑容,不时和旁人调侃了两句新人,而调侃中俨然没有了姓苏的新娘子,仿佛他们全部接受了楼西北和沈初霁身份的转变。

    “楼西北”姗姗来迟的梁浅几人看到新郎官另有其人瞬间傻眼了。

    “大师兄呢”

    宣夜背着昏睡不醒的天阴,往楼西北背上之人看了一眼,惊讶道“那是大师兄的玉佩”

    三人同时一震,看向新娘子腰间的信物,正是沈初霁经常佩戴在身上的丹黄玉佩和谷笛。

    “我要去救大师兄”仙儿抽出腰间匕首,动辄就要上前。

    梁浅伸手拦在三人面前,看着离他们最近一位宾客的面向,诡异的竖瞳,沿着下巴流下的涎水,摇头道“稍安勿躁。”

    “二师兄大师兄马上要和楼西北拜堂成亲了”

    梁浅目露担忧,情绪倒还镇定“楼西北对大师兄没有恶意。而且,你们没发现这里的人不对劲吗身上虽有活人气息,实则命悬一线与死人无异,行为似乎受到了控制。”

    仙儿将手掌贴在宾客脖颈上,沉吟片刻道“活死人。”

    江阔道“我们处于邪祟神府中,我和宣夜进来时被控制了,行为也如他们一般,是楼西北为我们解开了控制,他应该不会伤害大师兄。如果我们想出去,就要找到邪祟的灵核将其摧毁,但是这些活死人几乎已经和神府融为一体,灵核藏在什么地方我们根本找不到,不如先看看邪祟控制我们到底想做什么,或许会找到线索。在楼西北身边,大师兄至少性命无忧。”

    看着在宾客喧闹下走进喜堂的两人,即使他们心中百般不愿也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站在喜堂中,沈初霁手心被塞进一条红绸,中间挽成大红花,另一端则握在楼西北手中。

    “一拜天地”

    楼西北握着红绸率先转身,沈初霁动作始终慢他一步。

    “二拜高堂”

    沈初霁微微抬眸,看见主位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两双鞋子与他们在神庙喜堂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沈初霁攥着红绸的手指不由收紧,希望能从缝隙中抓住一丝挣脱控制的机会,他僵着身子,看见红盖头下楼西北衣角几乎垂在地上才意识到楼西北已经拜了,然而他还没有。

    尽管这只是一场被控制的拜堂成亲,万万做不得数,沈初霁仍然过不去心上一关。如果换成其他人,他或许都能安然受之,偏偏站在他对面的人是楼西北。

    “沈郎”府外传来一道哀怨女声,鲜血也似的嫁衣被疾风吹起,女子发髻朱钗晃动,毫无顾忌地穿过门廊向他们跑来。

    楼西北直起身,余光瞥见那道身影,眸子轻微眯起,右手忽然按住沈初霁的后颈,强行让他弯下腰来,与自己进行了最后一拜。

    “礼成”

    “送入洞房”

    “沈郎”女子神情呆怔,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和着嘴角涎水滴落在鲜红嫁衣上。

    按在后颈的手掌宽厚且不容挣扎,沈初霁牙关轻合,想说什么最终却欲言又止。

    他和楼西北在喜堂分开,被小厮带进一间内室,行为依旧受限,不能自己取下红盖头,只能看见自己垂在膝盖上交叠的双手。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门前隐约有阴影晃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夜风吹得烛火跳动,三四个人鱼贯而入,来到沈初霁面前。

    “大师兄”

    “大师兄你没事吧”

    江阔想去掀沈初霁的红盖头,右手伸到半空时,一条鱼骨鞭犀利抽来,刮起的劲风让他不得已后退半步才能堪堪避开。

    楼西北懒懒靠着门框,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鞭柄,神情恹恹却不容置喙“几位好不识趣,如此时辰打扰我们夫妻二人共度良宵。”

    江阔讥讽道“你还当真了”

    楼西北淡笑回应“楼某向来克己复礼,既然已经礼成,他如今就是我楼某明媒正娶的娘子。”

    “你好生不要脸”仙儿几乎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克己复礼你要是克己复礼世上就没有纨绔子弟了”

    楼西北耸肩,不置可否笑了笑,缓步走到沈初霁面前,手指捏揉着红盖头的穗子,侧身问道“几位还不离开”

    “你个狗贼”

    “好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初霁突然出声。

    猜到来人是梁浅四人和楼西北,沈初霁担心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解释道“这里的人都被控制了,我和楼少侠打算将计就计,看看邪祟的目的是什么。”

    “天阴和秦少主也在神府中,先找到他们罢。至于我,邪祟暂时不会取我性命。”

    “大师兄,我留下陪你。”仙儿一脸警惕看着楼西北,生怕他趁他们不在对大师兄行什么不轨之事。

    楼西北“啧”一声“大师兄让你们走呢,洞房花烛夜哪能有外人在场你们在这儿,故事进行不下去,怎么能知道邪祟的目的呢”

    梁浅目光在楼西北面上流转,曾经听说过此人的传言,并未将他适才的话当真,而且大师兄这么说便是对楼西北十分信任。沉思片刻后,他眼含笑意,拱手道“有劳楼少主照拂大师兄,我等就在附近,若有意外以鞭鸣为信,我等会立刻赶来。”

    楼西北摆手,不耐点头“嗯。”

    四人相继离开,仙儿和江阔一步三回头用眼神警告楼西北,如果他敢乱来一定剁掉他的手脚拿去喂狗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喜烛摇曳,红袍明艳;烛光柔和,满室沉寂。

    楼西北垂眸,看着一身喜服的沈初霁坐在床头,无端紧了紧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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