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魄男人与金融街
龙书闻缓缓睁开眼睛。
天亮了啊……他无声地说道。
起身，披头散发的龙书闻从那堆树叶里钻了出来。站在这四处漏风的烂尾楼中，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已经是冬天了，但龙书闻完全没有想要买件厚衣服的想法，那太浪费钱了。
对他而言，喝酒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动力。除了酒精，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就在龙书闻蜷缩着身体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人轻轻地撑起手里的花伞，缓缓展开的结界包裹住了整个大楼。
“龙书闻先生，早上好。”鸣女轻语。
然而，龙书闻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说道：
“滚。”
鸣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她只是淡然一笑，而且很有耐心，毕竟她已经跟着龙书闻快一个星期了，不差这几天。
“那我明天再来。”黑发的女孩开口。
“别来了，我已经说过好几遍。我不会再回‘金融街’的，就让我在这破地方苟延残喘到死的那一天吧。”
“您就不想再回到巴别塔上那第835层嘛？曾经，那里可是在金融街叱诧风云的‘黄金帝君’行宫，无人可以阻拦那位金融巨头的冲杀，违抗他的唯有化作黄金雕像屹立在金融街的道路旁。”
“就算是现在，那堆叠如山的黄金塑像仍然是金融街的一道奇观。”
“可惜他死了，被金融街七寡头集团联手绞杀，被他身旁最爱的女人夺走了‘黄金之王’，被他舍命救回来的兄弟背后捅了一刀扔进了悬崖下。”
鸣女拿着扇子掩面一笑。“可是据我们了解，金融街七寡头可是花费了近一千万赫尔币才将您引入圈套的……”
“所以这重要嘛？与整个金融街为敌，我的人生已经一败涂地。我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在金融街那个金钱即力量的世界，我对你们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我也绝对不想跟你们这帮自命不凡的‘仙人’打交道。现在，能让我继续呆在这个鬼地方，腐朽发臭嘛？”龙书闻面无表情地挤开了那人，大步走向破楼外面。
望着他的背影，鸣女轻声说道：
“不，您会的。”
……
龙书闻大步走在街上，在他身后，几个好事者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这家伙还真是古怪，你说他是不是傻子？”“是啊是啊，居然会拿100万买套烂尾楼。”“可能是搞行为艺术的？”
无视了他们的流言蜚语，龙书闻来到了一间早点铺。这里的老板娘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有一个捡来的哑巴孙女。
而也是她，在一个雨夜里捡到了漂在河里的龙书闻。
“吴娘，我来了。”龙书闻敲了敲门，而后拉开了店门。
没有人。
龙书闻皱眉。吴娘向来早起，准备早餐。怎么今天没看见她在厨房？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一想到这里，他内心不由得一紧。吴娘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如今落魄成这个鬼德性，龙书闻还是知恩图报的。
就在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性时，吴娘从楼上颤颤巍巍地走了下来。
几日不见，她显得更加的苍老。
“呀，龙娃子。你来了。”
龙书闻看着一脸憔悴的吴娘，沉着声音问道：“吴娘，这是发生了什么？”
“唉……小月又病倒了。”吴娘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向楼上走。
来到房间后，龙书闻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铁锈味。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吴月，他看向了吴娘。
“小月这是……”
“你也知道，小月身体一直不好。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咳起血来。我带她去县医院看，那医生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只叫我去城里看看。”
“可城里看个病动辄千元以上，我哪有那个钱啊……”
“你可以找我要啊，吴娘。我手里还是有个千把块的。”龙书闻不解地说道。
吴娘摇了摇头。“哎呀，龙娃子你的钱我怎么好意思要。我也没怎么帮过你的忙。拿着你那些钱，我心里也不踏实。”
“更何况龙娃子你连个工作都没有，你的钱更不能乱动啊。省着点花啊……”
要下雨了。
当龙书闻从早点铺里走出来后，他沉默地看着天空。
吴娘是个老实人，她从来不介意帮助其他乡里邻居的忙，她也不愿意麻烦其他人太多。
而龙书闻也清楚，自己确实没几个钱了。他帮助不了吴月，此刻乱七八糟的他帮助不了任何人，甚至需要别人的帮助。
走进了atm亭里，他抖着手掏出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输入密码，屏幕上出现了余额。
1003元。
这点钱根本就没法帮上忙！龙书闻一拳猛地捶在墙上。那墙面顿时留下了一个印子。
失落地走出了atm亭，在大雨里，他有些挣扎与彷徨。他扪心自问，现在的自己救得了谁？
我该怎么办？
龙书闻不会坐视不管的。吴月他一定要救下来。但现如今，能救的了吴月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鸣女。
可如果接受鸣女的提议，那就代表自己要重回那个令他痛不欲生的世界。
那个金钱之上、钱即力量的世界。
但龙书闻没得选了。
于是他做出了选择。
……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鸣女撑着伞抱腿倚靠在窗前。
见到了浑身滴水的龙书闻，她面带微笑地问：
“决定了吗？”
缓缓抬头，龙书闻冷漠地开口：“你们知道吴月的情况？”
“自然，我们可是……”鸣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龙书闻直接打断。
“我知道你们背靠国家机关，也知道你们代表各大古老门第。我只是好奇你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找到我，用我身边人威胁我，迫使我协助你们是为了什么？以你们的财力，在金融街捧起一个势力还是轻而易举的。想要我合作，那就告诉我你们究竟再打金融街什么主意。”
鸣女嫣然一笑。
“龙书闻先生，这可是女孩的秘密。您这样询问，不太好吧？”
“还是说，您认为现在的您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本？诚然我们需要您的协助，但不代表您有多大用处。”
气氛随之一冷。
过了许久，龙书闻说道：“两个条件。”
“第一，我需要你们负担起吴月的所有治疗费用，并且每个月给吴家两人6000块的生活补贴。两个人而已，以你们‘修者管理局’和六大仙门的财力每个月发给她们两人60万算不上什么。”
“第二，我需要一张全新的金融街黑卡，并且我不希望我的身份暴露给金融街的其他人。我没兴趣掺和进你们和七大寡头的争斗里。”
鸣女摇了摇头。“第一点我可以做主，但第二点是不可能的。”
“我们就是需要你这个‘复仇者’、‘前·黄金之王’的名头来扰乱整个金融街七大寡头和16人议会的格局，不然找你干嘛？”
“……看起来你们这次是做好了跟金融街开战的打算了。”深深地看了鸣女一眼，龙书闻罕见地叹了口气。
“作为过来人，我有一句话奉劝你和你的身后那些老东西。如果真的只是想要在金融街立足，你们只需要砸钱即可。砸进去10000亿，你们自然可以在里面有一席之地。”
“但是，想要直接控制金融街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那里既是天堂，也是地狱。没有人能一起统治天堂与地狱的，神也不行。”
“金融街也是如此。从古到今没有任何人能左右金融街，就算是百年的七大寡头也不可能做到。”
“你，明白了吗？”这一刻，缓缓回头的龙书闻身上所露出的气息瞬间令鸣女身体一僵。那目光中蕴藏的锐利让她不寒而栗，手里的伞在不知不觉间落在了地上。
“现在，把黑卡给我吧。你应该带来了。”伸出手，龙书闻面无表情地问。
“……啊，哦。我带来了。”
鸣女终于回过神来。她拿出了那张无名黑卡，递给了龙书闻。
在龙书闻熟练地操作着无名黑卡终端的同时，鸣女内心闪过困惑。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我是对这个男人产生了畏惧？
一个顶多炼气境的凡人，能令我这个六坛筑基中期感到恐怖？
鸣女一时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而龙书闻在查询了无名黑卡终端后，有些惊讶地看了鸣女一眼。
“还真是大手笔。居然有1万赫尔币，给我1个亿的初始资金啊？比我当年揣着不到50枚赫尔币的那张卡强多了。”
“但这种无名黑卡可是没有您以前的引导精灵‘黄金之王’。不过……有我保护您，您的安全大可放心。”
“你？你来保护我？”
闻言，龙书闻上下打量了一番鸣女。
“看你的年龄，应该20岁左右吧？筑基境就是极限了。恕我直言，就这水平在金融街只会被人拖去当……”
“你说什么？你这是在侮辱我？”
“我乃是七坛筑基，是这一代水月派最杰出的弟子！岂会沦落到那种境地？！”此言一出，鸣女柳眉微蹙。
手里的雨伞仿佛利剑一般指向龙书闻。作为水月派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她不可能容忍这种污言秽语的挑衅。
龙书闻皱眉。“看起来你完全没有接触过金融街啊，连金融街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都不知道。”
“算了，本来我也不指望你们这帮迂腐老怪能帮上什么忙，别拖后腿就好。但你这样子在金融街纯纯是送死，我可不希望被你连累，看起来还要顺道给你补补课。”
说罢，他轻轻拿起无名黑卡，而后，向前一甩。
瞬间，在一阵震动声里，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凭空行驶到两人身前。
鸣女瞳孔骤变。这车从哪来的？
拉开车门，龙书闻漠然开口：
“上车，去金融街。”
“现在？”
“对，现在。”
……
随着引擎的咆哮声，银色的幻影疾驰在一条时空通道内。这是金融街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车辆，价值约600万。
鸣女有些好奇地看向四周。这时空隧道对她来说也是前所未闻的体验，毕竟在外界近乎天地灭法的环境下，灵脉大量枯竭，能领悟时空法则、驾驭时空之力的人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大能。
而龙书闻则是继续拿起无名黑卡终端，离开金融街五年，他对金融街有什么变化一概不知。
对他而言，金融街已经是5年前的一场梦里。曾经初入金融街的他不过是一介意气风发的18岁毛头小子，而如今再次进入金融街时，龙书闻都32了。
他老了，心态也不复当年。所以龙书闻不会再那么鲁莽的乱撞，他需要补补课了。
七大寡头、16人议会、武斗场……这些熟悉的记忆逐一浮现在他脑海里。
当劳斯莱斯幻影停靠在一处月台后，龙书闻将一副金色面具递给了鸣女。
“带上它，我不希望因为你的脸惹上什么事情。”
鸣女冷哼一声，她自然明白龙书闻是什么意思。但她就是不太想服从眼前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尊重。作为水月派的青年一代领军者，她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
“龙先生，请不要小瞧我，我有自信照顾好自己。我的安全不劳你费心了。”
“随你得便。”龙书闻也懒着跟这小丫头废话太多，他推开车门直接下车。
鸣女虽然对龙书闻的态度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她倒是了解龙书闻的性格。
不过，当她踏上金融街的那一刻，鸣女还是被金融街的一切震惊了。
第一印象是……
很闪耀。
大街小巷、漫山遍野的金色。
一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金色的。不论是地面、又或者是高楼，一切的一切，都是金色的，感觉这就是黄金铸成的世界。
紧接着，她的目光就会被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所吸引。
那就是……巴别塔。传闻有999层的通天之塔嘛？
太空电梯鸣女也去过，但给她的震撼感完全不及眼前这散发着淡淡辉光的巴别塔。
就在她发愣的同时，龙书闻早就走远了。
反应过来的鸣女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当她经过一间华丽的赌场时，鸣女看见了几个流浪汉被保安扔了出来。
是的，流浪汉。
他们裹着烂成布条的棉衣，头发长的盖住眼睛、甚至黏在脸上。
他们面黄肌瘦，满脸是灰。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仍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哥，就让我们再玩一把吧……”“求您了，我可以给您舔鞋。”“只要给我一次，我肯定能翻牌！”
赌场的保安轻蔑地一脚踢了过去。“啊呸！连100赫尔币都没有的垃圾，还进来？”
“我可以拿我的10年寿命来抵钱！”“我出15年！”“都别抢！我出20年！”几个流浪汉急切地喊道。
闻言，保安脸色剧变。他一脚踹在了那个喊20年寿命的流浪汉身上，巨大的力道甚至直接将流浪汉的牙踹飞了出来。
“你有病吧？谁要你们的时间了？那可是犯法！你们要死滚出金融街再死！别在我们店前死了！”说罢，他“砰”的一声拉上了门。
看着那几人狼狈不堪的样子，鸣女心生怜悯和不解。
“你们刚才说的，出售时间是什么意思？”她来到三人身前，有些好奇地问。
然而，那几个流浪汉立刻面目狰狞地看向了她。
“是个新来的。”“好漂亮的妞，肯定值很多钱！”“可是她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管她的！不管她在外面是什么身份，来金融街都是一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三人表情瞬间凶狠起来。
“小妞，把你的黑卡交出来！”“跟大爷走吧！本大爷会把你卖进最豪华的销金窟！”
鸣女脸色一黑。
可笑。她手中的伞顿时化作一道流光刺出，想要直接封住几人的穴位，给他们一个教训。
但是，鸣女的攻击被一层光幕直接弹开。
？
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反应，流浪汉们一拥而上。
“哈哈哈！连金融街的规则都不知道，看起来这次捡到大鱼了！”
他们狂笑着，一并向前伸出了手。一时间，无数金色的锁链凭空出现，紧紧锁住了鸣女的身体。鸣女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就在一介花季少女将要惨遭毒手的那一刻，龙书闻回来了。
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鸣女，他摇了摇头。
“麻烦，而且不及格。”
“现在，就让我来教你在金融街生存所需要的第一规则吧。”
一边走向了鸣女，龙书闻一边缓缓开口。
肉体强化5，500赫尔币。
剑刃展开，100赫尔币。
现有肉体强化充值活动，请问您是否需要使用双倍充值机会？
“看起来我不在的日子确实变了不少啊？不过现在不重要……”
在他的轻语声里，龙书闻的身影猛然化作了一道残影。在5倍强化的状态下，他的速度突破了200m/s。
在那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间，龙书闻就已经来到他们身前。
龙书闻伸手贴在了他们胸口。
“记住了，鸣女。”
伴随着他的话语，一道红光贯穿了三个流浪汉的身体。仔细看，那深红剑刃完全就是无数金纹黑钞构成的。
“在金融街，金钱……”
“即正义。”
龙书闻很自然地放下了手臂，那三名流浪汉应声倒地。
他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