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道良言难劝回心意，万千险不阻赤诚心

    上回书说道，徐灵椿说那七角蟾蜍生于颠倒山之中。陈鬼脸忙问询颠倒山到底处在什么地界。哪知徐灵椿起身而立，负手观天，思量片刻，言道：“这颠倒山凶险异常，进入之后九死一生。要医治小福子的邪魔病，你如有其它手段，不妨试上一试。可进入颠倒山中，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纵使你陈续手段高明，脑子活泛，我也不能让你去白白送死。”

    徐灵椿这话语气平常，但说的情真意切。陈鬼脸听在耳中，也知徐灵椿这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于是出言道：“徐先生放心，我陈续本是迎圣城的混头一个，全凭着一身肝胆，外加几分薄运，还真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虽然事有凶险，但伤不到我半根毫毛。还请先生告知颠倒山所在，让我前去搅他个天翻地覆。既能医得小福子的邪魔病，又能解除我心中的一大谜团。”

    徐灵椿听着陈鬼脸的壮志豪言，恰如自己当年时候。哪个热血男儿都有个年少轻狂，直言仗义的豪侠梦想，只是回首看去，一路荆棘泥沼，稍有不甚便是万劫不复。况且一个人的运势再顺，也总有用尽的时候。所以徐灵椿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知道此次颠倒山之行，万不能呈口舌之快，贪好胜之勇，一切从长计议，小心再思量其他办法，方为上上选择。徐灵椿想到此处，劝解陈鬼脸道：“我徐灵椿在盘州城中，也算有几分薄面。此事我会去寻孔方商会的人去办，陈续你还是安心在此，别再想去颠倒山的事了。”

    说完，徐灵椿便转身出门，诊治医馆中的病患去了。小玉米在一旁听得真切，感觉师父徐灵椿这话说的有些重了，于是安慰陈鬼脸道：“师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也担心小福子，我也担心你……”陈鬼脸一个混市井、看眼色的人，怎能不知道哪句话是孬的，哪句话是中的。自然也理解徐灵椿的用意，同时也对其为人，更多几分敬重。毕竟陈鬼脸于他非亲非故，换做旁人，巴不得外人出头，甘心犯险，去救自己的儿徒。反观徐灵椿非但没有这么做，还劝解陈鬼脸千万别去颠倒山，自己找孔方商会的人想办法。这等光明磊落之人，陈鬼脸哪里能生他的气。可是不去颠倒山，陈鬼脸心中还是有一些不甘，毕竟老鹰风筝的线索就摆在那里。虽然几率渺茫，但如今没有其他着手的地方。徐灵椿又不肯告知颠倒山的所在，这到底该如何是好。陈鬼脸坐在椅子上发呆，小玉米陪在身边，随着陈鬼脸的眼神一齐看向窗外。医馆院子里，小福子扇火煎药，一众其他伙计也是忙里忙外，未曾闲着。陈鬼脸脑中忽而冒出一句：“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可现在的世道，不是人病了，而是中州之病。外族豪强觊觎国之疆土，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如果就这样等着靠着，未来时日，哪里还有我辈的立足之地。陈鬼脸想着，心中已经思量出一个办法。只是此事不能让小玉米知道，还是自己单独行动为好。想到此处，陈鬼脸说道：“我俩也别干坐着了，先去给小福子买一份湖虾汤包，然后再帮徐先生忙活忙活吧。”

    小玉米点头。于是二人出了医馆，奔向一处就近的早集，自不在话下。单说回到医馆之后，陈鬼脸虽说是手上不停，但心下却一直观察着徐灵椿的动向。只是他一心操劳医馆事物，几乎很少外出。直到日头西沉，徐灵椿才得了一点歇息的空闲，草草往肚子里扒拉了几口饭食，接着嘱咐了一下柜面上的伙计，便匆匆出了医馆。陈鬼脸暗中看在眼里，放下正要去打水的水桶，谁也没打招呼，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跟着徐灵椿而去。要说徐灵椿此去何处？正是孔方商会。那徐灵椿此去何为？乃是用自己这三分薄面，请孔方商会的把头，派几个能人异士去颠倒山之中，寻求医治小福子邪魔病的方法。陈鬼脸先前想到的办法，正是等徐灵椿和商会把头谈好之后，跟着孔方商会的人出发，这样就可以寻到颠倒山的所在。所以这事，只能他自己去办，万万不能让小玉米知道。否则按照这个丫头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肯定会一同前往。如果是一般的地界，一起去去也就罢了，可此行是去那凶险非常的颠倒山。如果真让小玉米有个三长两短，陈鬼脸岂不是抱憾终身。话说徐灵椿在前，陈鬼脸在后，疾行在盘州的街巷之中。陈鬼脸本来也不会跟踪，只知道不能跟的太紧，又不能跟丢，于是把握着分寸，只等徐灵椿脚步快了，自己也加紧几步。徐灵椿遇到熟人搭话，自己则停下，装成四处观瞧的模样。好在徐灵椿也不是习武之人，自身也未修过术法，也不曾行走江湖。故而并未察觉陈鬼脸那拙劣的跟踪技法。过了不多时，徐灵椿就在一处大宅前站定脚步。但见这宅门左右开扇，红漆重彩。一颗颗铜黄门钉一握有余，按次规整排在大门之上。大门左右卧着两个石狮子，一只脚踏绣球，一只护着幼崽。既有威严肃穆，又有祥瑞亲和。再看门上一烫金匾额，上书两个大字，正是“德财。”

    这字也不知何人提写，只见落笔遒劲有力，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正符合商贾人家“笑迎八方客，气吞万户金”的气魄。徐灵椿掸了掸衣裳的灰尘，撩起长衫端在腕上，“噔噔噔”几步上了台阶。伸手拉动朱红大门上的门环，轻叩了几声。不多时，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从中探出一个仆人的脑袋，见是徐灵椿来了，连忙招呼进屋。陈鬼脸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只因他也想进到孔方商会之中，听听那商会把头几时派人出动，切莫误了时辰。可自己不像徐灵椿，敲敲大门，就有仆人笑脸相迎。也不能像当夜在东倭公馆那样，钻个狗洞进去，这要是被人发现，传讲出去，好说不好听。自己的脸面是小，丢了徐灵椿的脸面是大。陈鬼脸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真可谓“富贵门庭迎富贵，寒门子弟尽寒门。”

    要说陈鬼脸如何进入孔方商会的宅院。又能否顺利跟着商会队伍去到颠倒山之中。且留下回分说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