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少女话音刚落，陈漫妮立刻一锤定音：“那你可要记住今天的话。千万不要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广播里传出砰的一声响，像是门被谁撞开了。
“我艹，陈漫妮，你是不是欺负我姐胁迫她说话？！”应策喘着粗气，大嗓门传遍睿兰。
“放屁，她自己说的。我又没逼她！”陈漫妮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全校都看到是你和个母老虎似的把她拉进广播室，再说姜少又不是你的人，要你多管闲事！”
“不过是让她说了一句话而已，哪里算得上欺负！”陈漫妮气得要死，“明明你们应家最会欺负她了。”
应策气急败坏：“她都哭了你还说没欺负她！我都没气哭过她！”
陈漫妮气愤的目光倏地砸到了应朝朝身上，然后凝住。
广播室一下子针落可闻。
应朝朝：“？？？”
不是，她没有要哭啊，只是应策开门动静太大，风把灰尘吹进她眼里，她眼睛有些湿润而已。
教室里，曹益轩听愣了：“不是吧，大小姐会哭？”
很快，广播里传来少女解释的声音。
“我没哭，就是有沙子进眼睛了。”顿了顿又来了一句，“我真的没哭啊。”
语速又快又有明显的窘意，听起来十分地欲盖弥彰。
曹益轩哀叹一声：“大小姐明明委屈的要死还硬说自己没哭……好可怜。”他回头见姜言礼还在，又有些诧异，“言哥，你还没走呢？”
姜言礼垂着眼帘，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在作祟，只觉心口处像悬了根丝线，在听到少女说话时，那丝线就轻轻扯了扯，带起一股微弱的刺痛，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他烦躁地皱了皱眉，瞥了曹益轩一眼，冷淡地回了句：“走了。”
广播里仍传来应策与陈漫妮的对骂，混着电流声听起来非常吵，但很快就被闻声赶去的崔英浩制止，广播也被仓促掐断。
广播室外，广播社社员锁了门就溜了。崔英浩指责了陈漫妮几句，目光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姐弟俩身上。
“喂，你真的不追姜少了？”应策压低声音，“你不用管陈漫妮，你想追就追，我帮你拦着她。”
应朝朝摇头：“真的不追了。”
应策仔细盯着她的脸，末了摸摸鼻子：“不追就不追吧，反正也追不上。我都嫌害臊。”
应朝朝：…………
不愧是原主记忆里的暴躁直男。
“我要回去了。”她转身要走，书包又被他拉住。
“你真不打算回家住吗？”
“应策，那不是我家。”少女说的认认真真，只是语气比以前要和缓很多。
“随你吧。”
应策听了，也知道她的意思，他憋红了脸，眼角甚至有了些水意，最后不甘不愿地扔下一句，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16岁的少年无法控制父母的想法和行为，一边为父母的举动感到不适，一边为姐姐的疏离感到气恼，一边又为自己无法缓解这个矛盾感到无力。
应朝朝想，应策其实也不好受吧，她没有苛责他的立场，只是也没办法委屈自己去换他的心安。
她驻足片刻，迈步要走。
“应朝朝。”是崔英浩的声音。
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应朝朝不想搭理他，头也不回地下了台阶，步子甚至迈得更快了。
“应朝朝！”崔英浩快步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书包，“你耳朵聋了吗？”
瞧瞧，这话一出来就是讨打的节奏。
应朝朝被他扯得退了几步，扭头就看到了对方冷硬的下颚线和有着目下无尘意味的丹凤眼。
太近了。
“会长，有什么事吗？”她退开几步，疑惑地看着他。
崔英浩刚才离得近了，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葡萄柚香味。他有片刻的茫然，心跳得飞快，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没事我就回去了。”应朝朝急忙转身小跑着走了。
她没发现，崔英浩扯着她书包带时的样子被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群里。对方拍的角度特别刁钻，画面里少年英俊帅气冷睨着神情微恼的少女，两人呼吸交缠，目光胶着，十分养眼。
“我已经脑补了高冷学霸和纯情少女的100万字小说。”
“大小姐为什么一直追着姜少跑？按理崔少也很帅啊。”
“这不是刚说不追姜少了吗，可以转移目标了。”
“我忽然有种想嗑cp的冲动。”
“你是丘比特精转世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嗑。就应朝朝那样，姜少看不上，崔少又怎么看得上？”
“蔡幼婷你是不是有毛病？招你惹你了？”
“谁让你长了张嘴不好好说话。少给崔少拉郎配！”
“崔少又不是你家的，你着什么急？”
“多管闲事，懒得理你。”
姜言礼点掉群里的照片，就看见别人莫名其妙的争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合眼眯了会，无法将胸口的躁意压下去，于是又捞起手机，给群主曹益轩发了一条。
【礼】：把群里那两人踢了。
【mrccccc】：好咧，言哥。
曹益轩一通操作，把蔡幼婷和另一个人踹出了群聊。
【mrccccc】：已经踢了。但是为什么呀？
【礼】：不知道。
【mrccccc】：……牛逼了，竟然还有言哥不知道的东西。
【礼】：……
应朝朝回了家以后，洗澡吃水饺，然后复习考试内容。
这个世界的课程难度和她以前的世界差不多，但生物这门课对她来说有些难。倒不是原主没学好，而是她在面对生物学尤其是关乎生理的题目时总是下意识想起原世界的知识。
学习完她趴在桌上刷手机，发现tink上有人请求添加为好友。
昵称为l，备注写着姜言礼。
应朝朝沉默了一会，刷地点了个拒绝并且拉入了黑名单。
她用脚趾想想都知道，姜言礼绝对不会主动加她为好友。那么以姜言礼的名义来加她的，八成不怀好意。
姜言礼看见自己申请添加好友的请求被回绝后，立刻又重新申请了一次。但是这一次，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礼】：tink加好友，对方没反应是什么情况？
【mrccccc】：大概没看到吧。
【mrccccc】：也可能被拉黑了。
【礼】：……
【mrccccc】：卧槽，言哥，难道你被人拉黑了？
【礼】：话真多。
【mrccccc】：……
姜言礼躺在床上，把手机丢在一边，手背搁在头上，遮住了头顶的灯光。
一整天，心里的躁意还在发酵，始终得不到纾解。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根带着一丝葡萄柚气味的黑色细发圈，对着灯光打量了一会，然后套到了腕上。
心里一下子就舒坦多了。
周二那天午休，应朝朝被崔英浩堵在了实验楼外的小花园。说堵也不太对，确切地说是遇上了，人家不让她走。
应朝朝很无奈：“会长，找我什么事？”
崔英浩冷眼觑了她一会：“午休时间，你经常来这里消食？”
“嗯。”
应朝朝应了一声，半晌没听到回应，抬头一看，就见崔英浩眼眸深深，一脸探究地看着她。她皱起眉，声音不自觉硬邦邦的：“还有事吗？”
“你洗发水用的什么牌子，有香味吗？”他又来了一句。
应朝朝：“？？？”
这话问得多奇怪啊。就算是要聊一些没有营养价值的东西，也不至于上来就问别人的洗发水牌子吧。
“有点花香吧，牌子忘了……”
崔英浩定定看了她一会，脸色古怪，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周三那天下午，因为临近考试，体艺公共课更改为英语公共课。
应朝朝和孟青熟络了一些，相约去了阶梯教室。孟青视力不好，去坐了第一排，应朝朝挑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落座。
约莫是广播事件的功劳，落在她身上的好奇目光明显少了很多。
“应朝朝。”坐在她后面的方明耀敲她的椅背，“下学期还有占座交易务必找我。”
应朝朝严肃地点头。点头只是礼貌，她不可能再花钱做傻事了。
方明耀脸上还是有些遗憾。
课上了一半，应朝朝的手有些累，于是搁下笔，靠在椅背上歇一会。
等英语老师又讲考试重点时，她要往前屈，却发现马尾发辫有几缕被后座的人压住了，一动就扯着疼。
“方明耀。”她靠向椅背，偏头喊他，声音压得特别低，像在耳边呓语似的。
埋头在桌上沉睡的人在她喊第二声时，才大发慈悲地从手臂窝里露出了眼睛。
碎发柔软，眼睫纤长，眼瞳明亮又懒散地看着她，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倒像是一直在审视什么。
怎么是姜言礼？
应朝朝宕机了。
少女眼瞳微睁，像是非常意外，然后脸慢慢地红了。周遭萦绕着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和她发上洗发水的香味。
姜言礼嘴唇抿了抿，漫不经心地直起了身子。
应朝朝如蒙大赦，立刻将马尾辫捋了回去，转过身挺直脊背，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专心极了。
后面半堂课，她一直绷着，不敢靠着椅背，就感觉脑袋似乎要被身后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烧出个洞来。
好不容易下课铃响起，她火速收拾好了课本，佯装无事又自然地快步出了阶梯教室。
为什么还是不太自在？大概是羞耻感还存在吧她最后总结。
姜言礼慢吞吞地从位置上起身，目光在少女消失在楼梯转角后才收了回来。
“益轩。”他掀了掀眼帘，“帮我转100元给方明耀。”
曹益轩吃惊：“为什么？”
“占座，欠他的。”姜言礼长腿一迈，往楼梯去了。
占座？占什么座？他给言哥在第一排占了座呢他没过来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付钱给别人。
曹益轩觉得自己小弟的地位有点岌岌可危，唰唰唰转了100过去，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