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太太的仁慈
“太太，我再也不敢了。”一个穿着青色薄衫的妇人披散着头发，被几个婆子按在地上鞭打。
大太太端坐在椅子上，拿着茶盏轻押一口，“柳姨娘，你若再犯，可不是一顿板子了。”
柳姨娘百口莫辩，内宅都是大太太做主，她人微言轻，思念远在盛京的女儿也不能。
“你别忘了，老爷将若瑶记在我的名下，她就不再是你的女儿。”
柳姨娘听到这话，又嘤嘤地哭起来，都说女儿是娘的心头宝，大太太仗着自个是正室就夺了去，她半点儿办法也没有。只有日日烧香拜佛，请求佛祖保佑，希望女儿在盛京一切安好顺遂。
“说好的，只记在大太太名下，若瑶还是我的女儿。”柳姨娘喃喃自语道。
春桃叹了一口气，姨娘是心软的主儿，哪儿是大太太的对手，“姨娘别和大太太置气，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扶着柳姨娘从地上起来，好言好语地劝道。
“万一若瑶遇到麻烦可怎么好，她胆子最小，遇事只会哭，盛京那么远，可怎么办。”
“姨娘别急，有大姑娘在呢，不是还有老爷嘛”
听了春桃的话，柳姨娘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丫鬟，将宋若瑶不得宠的事透露给她，才惹来这一顿板子。
“是了，咱们找老爷去。”
“哎呦，我的姨娘，怎么听风就是雨，家里已经够乱了，你就别添乱了。”
春桃半推半就地将柳姨娘拖回了房里。
“信上说，若瑶在沈家的日子艰难，老爷你怎么看。”大太太问着宋远杭的意思。
当初，沈家的一纸婚约难住他们，一来他家确实需要宣平侯府的助力，二来，星辉往后的仕途也有了指望。
“我看不急在一时半刻，张家的那个女儿，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沈家来求亲，决计看不上她。”
大太太嘴角轻笑道，“用那样见不得人的手段，实在不是高明之举。”
“这样，让询王妃派人上侯府去敲打敲打。姐妹之间互通往来也是寻常事。”
大太太连连点头，“还有汐瑶的事，也该拿出个章程出来。”
“我都想好了，指给翰林院庶吉士陆叙言最好。”
宋远杭在家丁忧，官复原职还未定，现将女儿的婚事打点好，往后多重依靠。
“哎，这七姑娘的命真好，可惜王姨娘是看不见了。”
“陈芝麻烂谷子，你总提他干嘛，小七这几年怎么对你的，做嫡母也该拎得清。”
大太太看她生的和王姨娘一样的眼睛就厌烦，可这孩子恭敬孝顺没得说，她心里有数。
“陆家不富裕，比着四姑娘的例子来，总挑不出错。往后他们姐妹在一处，互相帮衬，老爷也可高枕无忧。”
宋远杭微微一笑，“终归是夫人内里得力的缘故。”
西院宋汐瑶房里，屋子里的成套的四季衣服，还有一盒子的金银首饰，又得了一支和田如意玉簪，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李嬷嬷亲自给她戴上，七姑娘好事将近了。
“七姑娘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以为四姐嫁的好，也不过如此，往后我可以嫁去盛京，比那侯门好多了。”宋汐瑶娇嗔道。
四姐宋若瑶时来运转，记在大太太名下，她羡慕的不得了，可惜自个没生母照拂，更无人问津，依着娘亲留下的一些银钱，时不时讨好嫡母，也能有个好归宿。
“别忘了，给老夫人请安。”李嬷嬷耐心提点着，“老夫人最心疼你们，没准儿一高兴，会给小姐许多体己，到时候小姐在婆家的日子也好过。”
宋汐瑶放下手里的和田如意玉簪，眼睛忽闪忽闪，灵动可爱，“还是嬷嬷想的周全。”
姨娘去的早，府里也就李嬷嬷最疼她，事事为她着想，陆家的好亲事也是这样来的，以后更要多听李嬷嬷的教导。
过了宋宅的二门，往里走一段路，就是垂花门，再往里走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年轻时风姿绰约，嫁给当年的探花郎，也就是宋老太爷，夫妇二人育有二子三女，长子宋远杭，次子宋远波，眼下只有大房一家在林州，次子在锦州任上。
老夫人半眯着眼睛让丫鬟捶着肩，二太太无事不登三宝殿。
“怎么远波又来信了？”
“没有，远波好着呢。”二太太嘟着嘴，有些生气。
“嗯，也该回来了。”老夫人和颜悦色道。
提起出门在外的丈夫，二太太自叹命苦，当年，若非大太太拦着，她何以独守空闱多年，虽说几个孩子争气，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二太太只能孝敬老夫人才能保的一方平安。
“昨日提出七姑娘的婚事，我想着小五的，她在家也不小了，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提起五姑娘的婚事，二太太来了兴致，
“这样的事，都是大房做主，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
“话不是这样说，云瑶的丹青不错，你又教导有方，比起房里其他姐妹，不知道高贵多少。”
听着老夫人夸赞自个女儿，二太太的笑容越发有光彩，除了王府的大姑娘，他们五姑娘也算相得益彰。
“云瑶还小呢，想再留几年。”
“也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了。”
婆媳俩一唱一和，都互相谦让起来。
老夫人嘴角微微一笑，她这个二儿媳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儿薄，其实心里早有数，就是不肯说出来。
从主院出来，二太太美滋滋的，看着石子路旁的花花草草都觉得明朗可爱。
“没想到老夫人还记挂着远波。”
“二老爷一年回不了几次，老夫人当然想念。”翡翠扶着二太太说道。
“是呀，赶明老夫人再和大太太说叨，兴许云瑶的事儿就成。”二太太甩着帕子，心里舒坦极了。
她早就看中了，大太太的远房侄子，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家境殷实富裕，那黄家二公子，长得眉清目秀，是个读书的材料，去年中了乡试，往后仕途一片光明。咱们五姑娘跟着他不会受气。
大太太防贼一样防着二房，还不照样听老夫人的话，她就是一个色厉内荏之辈，也就在家耍耍威风，真到了外人面前只会唯唯诺诺，看她女儿也知道，表面上风光无限的询王妃，可宫里淑妃尚在，询王妃内里受了婆母不少盘算。
二太太很看不上这位大嫂，要不是当初太老爷一计抢在先，和淑妃讨来的赐婚，询王妃早就从位子上拉下来了，大房还有什么戏可唱，平时还耀武扬威，狠三狠四的样儿，平白无故地做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