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美丽的皇庄不是百姓的家
“那就别再啰嗦浪费时间了！快跟紧哥哥我一同前往南镇抚司去过年吧！到时候自然会有让骆老弟乖乖招供的酷刑伺候着。我那位熟悉的掌刑官对于像骆老弟这样的人必定会非常“热情款待”呢！”
骆养性一听到要动刑，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毕竟他可不像杨涟那样有着铁骨铮铮、坚贞不屈的勇气和胆量，可以面对严刑拷打而面不改色。
骆养性惊恐地喊道：“简直胡说八道！我骆养性根本就是无辜之人，你们无权对我动用酷刑逼供！
我只不过是为人刚正不阿，不懂得如何去迎合皇帝陛下的心意罢了。
你们这些家伙竟敢故意歪曲圣上的旨意，给我施加刑罚，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倘若被圣上知晓此事，你们全都难逃一死。反正我就在家中静候圣旨降临，判定我是否有罪，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
话说到此处，骆养性面红耳赤，神情癫狂至极。
此时此刻，他竟然开始怀念起崇祯皇帝的好处来，并试图将其当作自己的挡箭牌。
田尔耕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心知肚明已经无法通过劝说让骆养性回心转意，唯有采取强硬手段解决问题。
哎！原本看在过去情分的面子上，尚且打算给骆养性留几分颜面，但如今看来，他似乎并不领情。
此刻的骆养性宛如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拼命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如此状态下的他变得异常凶猛，稍有不慎便可能伤人。
既然言语已无济于事，甚至可能进一步激怒骆养性，倒不如直接付诸行动更为妥当。
心念至此，田尔耕朝着骆养性的身后轻轻挥了挥手，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向骆养性打招呼一般。
正当骆养性感到迷惑不解之时，站在他身后被人挟持住的管家张三不顾自身安危，拼死出言提醒道：“老爷，当心背后有人偷袭！”只可惜，这一提醒终究还是来得太迟了些……
田尔耕招手动作甫毕，骆养性身后突袭已至，如迅电疾雷。骆养性仅来得及转头，便已感脖颈寒毛竖起。然此后，再无后事。
只因此时，沈炼早已悄然近身，立于骆养性身后。
见田尔耕手势，沈炼出手如电，带鞘刀把，猛地击向骆养性后颈。
沈炼为人谨慎，恐手刀力道不足，以刀把砸之，更为妥帖。
骆养性养尊处优，身娇体弱。
其实两种砸晕的方式，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就是光明正大的打斗，他也不是沈炼的对手。
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力士将骆养性抬走之后，沈炼转头看向田尔耕问道：“田大人，接下来这骆府上下该如何处置呢？”
田尔耕略微思索一番后回答说：“嗯暂且先封锁起来吧，禁止任何人随意进出。待本官对其严加拷问得出口供之后，一切尘埃落定。那时再向圣上请示奉旨抄没他家产也不迟。毕竟这骆大人平日里与朝中众多大臣都有所往来，此次他定然是无法翻身了。”
沈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提出一个问题：“那么对于这个管家又该作何处理呢？属下观察到，骆养性似乎在我们抵达此处之前便已察觉到了危险。
若不是此人前去通风报信时恰巧被我们撞见，恐怕还会节外生枝啊。”
“甚佳，汝之所思与本官如出一辙。骆养性倒台之事，暂且不可外传。”田尔耕亦望向管家张三，心起怜悯之意，言道。
“也罢，仅凭方才不顾自身之险而予以提醒，便可看出，此乃一难得之忠仆。反正其主此生无望。不妨劳烦吾等先送他一程，为其家主探路。以免举家到了地府，人生路不熟，甚是可怜。”
沈炼脸色一怔，没有听明白田尔耕的意思。
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他拱手道。
“是，大人，属下遵命。”
“很好，本官记得你。
那卢剑星是你的大哥，对吧。
你们哥仨都是人才。
骆养性能用你们，本官也能用你们，更不会亏待你们。
好好干，都是给圣上办差。
跟着本官干，哥哥我吃干的，绝不会让兄弟们连汤都喝不上。”
·······
朝阳门外四号厂皇庄附近，地域广袤，达三百余顷。此处有若干村庄，村民多为皇庄佃户，以耕种皇家田地为生。
然而，他们常遭庄头欺压剥削。这些庄头，本是庄中遭人厌弃的地痞无赖，如今却一朝得势，对待乡亲更为恶毒。
他们熟悉当地情况，协助管庄太监及官校管理佃户，手段更为娴熟。其敲骨吸髓，令人无处逃避。
时至腊月底，河北平原广袤，景色壮美，路过之人无不感叹上苍之恩赐。
然有此良田，百姓却饥寒交迫，三餐不继。隆冬之际，冻馁而倒毙路旁者，不可胜数。此时，义庄乱坟岗新坟累累，亦是野狗群增肥之佳时。
远离文明之城，置身这片广阔大地，百姓众生相更显原始直接，弱肉强食，充斥着残忍冷酷。天空灰蒙蒙一片，连着大地亦是如此。
冷风在无遮无拦的旷野上呼啸而过，如勾魂使者般张狂叫嚣。它在叫什么？是否因工作量过大，使其陷入疯狂。
朝阳门外有一条河，名为小清河，它自燕山山脉蜿蜒而来，犹如一条银带，穿过四号厂皇庄。
走近细观，其水面静止如镜，冰层厚实。有些地方，透过晶莹的冰层，可见河底的沙子与鹅卵石。至于鱼虾，未见其踪，不知去向。
京城这片土地，曾名大都，受蒙元影响深远。至今，稍大一些的水洼，当地人仍称之为海子。小清河在低洼处形成小湖泊，当地人也懒得另取他名，便称其为小青海子。
沿小清河有几个小村子，分别是东八里村、杨家庄。还有一个村子叫庄头村，因出了几个皇庄的庄头而得名。其旧名已逐渐被人遗忘。
这里的房屋多为低矮的土坯房和茅草屋。讲究些的人家，会在屋外扎上稀疏的篱笆作院墙。
冬季，人们只能捡拾些枯草和芦苇当作柴火取暖。附近的树林和草场皆属皇庄，若被那些凶狠的庄头发现有人偷砍树枝当柴，在这大冷天，他们定会逼人沉河。
冬季的京畿平原，展现出一种静谧寒冷之美，与人情冷暖无关。无垠的平原，潺潺的小河，零星的茅屋，三者相互映衬，构成了美丽迷人的冬日原野画卷，勾起了无数诗人吟诗作对的欲望。
荒凉的村道上，杳无人迹。只因天气严寒，屋内尚且能冻死人，更遑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