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或荣或损,亲疏随缘
祁瑶刚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魏青慈像丢了魂一样瘫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后只剩下绝望和无助。
看见祁瑶,空洞的眼神一下子聚焦,如果不是保镖拦着,估计早就冲到祁瑶面前。
宋以泽在原地错愕了几秒,擦干净刚才手上无意中沾到的血,快步迎了过去,不悦地扫了眼周瑾。
周瑾表情没什么波动,依旧默默站在祁瑶身后。
“瑶瑶,怎么过来了。这里不用你出面,脏。”
祁瑶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淡淡一笑:“和周瑾无关,我自己要过来的。我是故事的主人公,怎么能不来。”
瞥了眼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徐查南,衣服松垮凌乱地挂在身上,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双眼紧闭,显然晕死过去。
赵燃一脸骄傲,怎么样,爷牛不牛?
祁瑶简直没眼看,小幅度地皱了皱眉,宋以泽立刻有些不自然,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
“我怕你们杀人。”
宋以泽态度过渡得很自然,满身的戾气瞬间收敛无余,眼睛里藏着温暖的笑意:“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干杀人犯法的事情。”
舒星的脸不可抑制地猛抽了一下,眼皮直跳,差点没被宋以泽纯净真挚的笑容送走。
他没拿枪指着人家脑袋就谢天谢地了。
祁瑶的表情和舒星如出一辙,默默掏出手机,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点开了一段录音。
“上法庭的话,你就这么确定能胜诉?”
“胜诉很重要吗?像你们这种公众人物,破财消灾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你和祁语情真的像极了,无论是这幅讨人嫌的相貌,还是死撑硬扛的性子,她要是脑子能开窍识趣点,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早……”
“我知道你有钱,你尽管可以去请最好的律师,花更多的精力去打官司,呵呵,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把钱给我们,还能保住孝顺善良的名声,我也不会强迫你认祖归宗,你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也行,只要每个月按时按点打钱到这张卡上,我可以保证大家都相安无事……”
“我是只给了你两万,那又如何,有证据吗,还是说谁会揪着这个点不放?我说我给了你五十万、一百万、一千万,我说让你付多少赡养费,你就得付多少。到时候你那个蒙在鼓里男朋友还能跟你在一起?你确定你不会被封杀?赵家的人会怎么看你?你躲的过吗,祁瑶?我有的是一万种方法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然后是势在必得的猖狂大笑,持续了五六秒,录音才结束。
魏青慈的脸由白转青又转为红色,一时间情绪纷乱复杂,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发抖,瞪大眼睛指着祁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旁观者恍然大悟,啧啧叹息,看向魏青慈的眼神多了一丝鄙夷。
为了钱居然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祁瑶:“你们倒是真有手段,能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真相。”
这段录音还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从魏青慈嘴里套出来的。
果然坐视不理是没有用的,只有以暴制暴、以毒攻毒才能收到理想的效果。
“如果法律道德也承认,生孩子,不对,生女孩就是为了图快活,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决不会向你们屈服。”
她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可以把他们捐助给贫困山区,孤儿所,养老院,去帮助那些心地善良却遭受苦难的人,即便他们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绝对不会给魏青慈,一分钱也绝无可能。
他们低估了祁瑶的心里承受能力,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会在意舆论压力吗?
随便吧,徐家人传播的风言风语还少吗?
她早就受够了。
“你……这些录音……你为什么……以前从没有告诉过我……”
一句话吞吞吐吐了半天,徐士飞才勉强说完,嘴还维持着半张的状态。
不知道是被眼前的录音内容震惊到,还是心虚到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或许这两者都有,不过祁瑶一点都不在乎他怎么想。
魏青慈确实爱徐士飞,没有掺杂任何目的和算计的亲情。所以每次她的辩解,她的怨言,都被他自然地认为是无事生非、挑拨离间。
无视的次数多了,自然没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跟你说过的,你从来不会信我。她是对你好,她这辈子全部的心血和情感都倾注在你身上,好到你就以己度人,觉得她对待我也如同对待你一般?错了!错了!错了!不是!不是!根本不是!她对我冷血到了极点,她巴不得我去死!”
最后一句破了音,祁瑶调整气息,闭上眼,紧咬住后槽牙,声音凄楚:“我曾经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可现在,他们还是他们,你却不是以前的你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给了你太大的期许,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你和我是无辜的?我要是无辜,凭什么要活得这么憋屈?”
宋以泽伸出手揽住祁瑶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呼吸沉重地喷洒在祁瑶头顶,眼眸里是破碎流攒的光,困在黑曜石般的眼珠中,找不到散布的出路,和他严肃冷清的面庞截然不能相称。
徐士飞张嘴想说什么,眼神悲切,喉咙上下滚动,终究是说不出一句话。
他脑海里浮现出幼年的祁瑶,那么小小的软软糯糯的小女孩,虽然很内向,也不爱笑,从来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想方设法地缠着哥哥撒娇卖萌,但她还是会喊他哥哥的,他接近她抱她,她也从来不会排斥反感。
她看向他的眼神,只有柔和和纯澈,而现在,只剩下冷峻和凌厉,目光逼人,无声间将他凌迟问斩。
他知道,从今以后,做什么都是徒劳了。
他再也,没有妹妹了。
祁瑶打了个哈欠,握住宋以泽的手微微缩紧,悄悄地挠着宋以泽的手心,眼睛却是看向魏青慈和徐士飞:“我不喜欢欠人情,连本带利,半年前你勒索我的时候,我给了你四万块钱。这些年我也想通了,你们确实没有义务抚养我,血缘关系完全是个意外。”
她不去想,一个刚经历分娩之痛的母亲,躺在医院病床上,望着刚出世的女儿笑,马上就有个声音提出建议:“可惜了,是个女孩子,你们还年轻,下一胎还有机会……
”
魏青慈审判的语气,对她宣判死刑。
这是母亲祁语情生前对祁瑶说的原话,祁瑶至今都记得她心有不甘的面孔,扭曲成可怖的模样:“生一个女儿!都不抚养!还想让我生第三胎?”
他们不要你,我要,我生的女儿,我养,我一个人的女儿。
所以别想了,想不通的。
那就这样吧,魏青慈说的对,徐家本来就没有义务对祁瑶好,凭什么要对祁瑶好。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祁瑶从来没说过,因为徐家看不上她,她就低人一等;因为徐家人对她不好,她就活不下去了。
她又不需要,他们爱或不爱她,对她的影响为零。
她倒也不是说气话,而是真的觉得心境平和。
薄情寡义,虚情假意。
或荣或损,亲疏随缘。
血缘关系不是评判亲疏的唯一标准,够不够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