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窗棂糊纸漫话旧物
大战在即，门中财物尽数散出，一丝一毫的银钱也不要浪费，桑杞以身作则，自己去收拾坏掉的门窗，这日，桑杞正爬梯踮脚往破损的高窗上糊纸。清风门的门窗都修的很高大，那高窗在二楼的位置，又无遮拦，普通人站上去都要加些小心，若是摔下来，肯定是折胳膊折腿。桑杞练过剑术，在高处还算是得心应手。桑杞一手拿着浆糊，一手拿着明纸，一点一点的将破损漏风的地方一点点补好。
“这下不用挨冻了。”正糊完，长舒一口气时，忽地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
是轻轻的脚步声，才刚站定。
桑杞回头，果然看到熟悉的人。“你来啦“她这回的语气冷淡了很多。
“在收拾门派？”尚寐问道。
桑杞点点头。慢慢在他的注视下爬下梯子。搓搓手，拍拍手上的灰向尚寐走来。
“自己收拾？”
“是啊，在这世道，每个人都活的很难，能自己做的，而且很快就做好了。”桑杞表示糊窗而已嘛，小事情。
“军中不忙吗？不需要你看军作战？”
尚寐压压心中的失落，故作轻松道，“没有，是来找你谈笔生意。”
桑杞停手问道：“又是什么生意？”
“我想要子都的人头，祭旗。”尚寐调侃道。他不过寻个由头来看看她。她明明收了自己的传音海螺，却十天半个月都不和自己联系。
桑杞震惊住了，她没想到，二国交战会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尚寐会问自己要子都。
但她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她答应过金良彭，清风门独立于一切。“子都不能给你。”
尚寐笑道：“好啊，那我杀了淇梁，让西荣临时换将，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但子都是我的人，绝不能给你。”
“你我还分你的我的吗？”尚寐贴着桑杞耳朵，窃窃说道。
桑杞推来寐道：“当然分！”“不过，小厨房做了一碗酥酪，可以不分你的我的。”
清风门的小厨房没有人，只有阳光透过窗洒落在木板桌上。吱呀一声，桑杞和尚寐轻轻推门进来，尚寐不情愿勉强的坐在桌旁的凳子上，
“怎么，我见不得人吗？”尚寐道。
桑杞被看穿，不免狡黠一笑。她确有找一个无人之地的意思。从笼屉中拿出一碗酥酪，端到桌上，
“你身份特殊，就委屈你了，不过有酥酪作为补偿。”
桑杞看着他，从来也不敢幻想这样的场景，可却切实的发生了。他就温柔的坐在桌对面，掸掸那身白衣，和阳光，木桌，厨房，显得无比和谐。在桑杞的力荐下，还拿起了汤匙，不情不愿的舀了一勺酥酪品尝。
“怎样？”
“勉强。”他的勉强应当是认可的意思。看来不生自己的气了。
尚寐看向窗外，清风楼的样式很好看，能看出一梁一栋都是请工匠精雕细琢过的。于是说道：“门派收拾的很不错。很有前朝遗风。”
桑杞道：“记忆中清风门刚建立的时候是这样的，弧形拱墙土房子，带一个后院。杂物和暂时不用的农具，都杂乱堆着。再往后院里去，右边屋子窗外是石榴树，左边种了几畦菜。后来院里栽了两棵山楂树，两棵石榴树。山楂树长了几年，相继死了，就又种了两棵梨树，屋后面移来一棵桑葚树。后来清风门经济状况好起来，翻新了房子，这些痕迹就都看不出来了，但是你看，那两棵梨树和桑葚树还在。”
她饶有兴趣的介绍了一遍。
尚寐笑道：“记性这么好？”
桑杞答道：“是啊，我记性就是好。”
“那我们的事，你也应当记得喽。”
“什么事”桑杞想起那日分开的时候，还有在不周山的时候，显得不大自然。如今身份不同了……还是装傻的好。
寐道：“我是指，教你的剑法还记得吗。”尚寐嘴角抽搐了一下，话锋一转。“上回我教你的剑法有没有好好练？不要辜负这很好的一把剑。”他指指桌边的消忧。
桑杞回答道：“有，日日都练，每日早起一个时辰练剑，白日里在抽一个时辰练剑，晚上睡前再复练。”她伸出三根手指。
尚寐撅嘴：“噢，练剑可不是靠累死自己，不仅靠勤劳，也是靠悟性的。”
桑杞抱拳：“请我的剑术师父指教。”
尚寐托大，故作姿态。“在军中，也有很多勤奋的士兵，日夜苦练，但是不得要领。所以，剑法不仅在于熟练，还在于灵活变通。集大成者，往往能发现诸多联系，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一套功法。”
尚寐接着道：“就在这院外，你练一套露寒三式我看看。”
“好！”桑杞便拿起消忧风风火火来到院中，就着熟悉的动作，一式，两式，三式。
打完桑杞吃惊的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剑，恍然大悟朝寐走过来，“哦，原来如此，露寒三式看似平平无奇，但是有很多豁口，可以自己生出变化。怪不得你上次只教了我这三式，上次打人时我的剑法却精进了很多。”
寐叉着手在旁看，“还算是有悟性。”
桑杞道：“那是自然。”
尚寐讥讽道：“夸你几句就这么得意。”
“切，哪有师父都不鼓励徒弟的。那徒弟怎么学的好，若是学的不好，说出去我这稀烂的剑法是九命蛇妖教的，还不给你丢脸啊。”桑杞把消忧往尚寐怀里一扔。尚寐稳稳接住，尚寐感受到，剑上，还有自己征服寒铁的气息。
“学不好，出去别说是我教的。”尚寐也不气，呛了桑杞一句，又开始分析桑杞的剑法。
“不过，你的剑术人气太重了，没有灵力。剑是好剑，但却没有发挥出来。”
桑杞知晓，万物有灵就有灵力，只是人的灵力微小，无法将这把剑的厉害发挥到极致。
尚寐开解桑杞的疑惑，“你暂时还不需要把这把剑发挥到极致，你可以试着将自身的灵力运用到最大。灵力随着内力心法自会有增有补。”
“你说的什么灵力啊，心法啊，像是要带我入修仙的门。”桑杞背过身，蹲下玩那狗尾草。“算啦总之有益无害。”
月下，南仲军营军师帐外摆了桌椅，尚寐对月独饮。想起今日和她练剑，她现在灵力不济，所以他今日向消忧注入了一股灵力，消忧有他精血，可以与他相通。这样之后她所需要灵力，可以由自己来增补。这样是最好的了。等以后寻得方法，再告诉她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