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满宫涂金人儿落寞
二人并肩而行,行过清晨,又到黄昏,路途荒芜,可不难见,待到来春,又是一片草木葳蕤的景象。人间万象更新,我们的心也在不断更新。
“你这样很好”,寐冷不防来了一句。
“什么?”
“你有自保的能力。在有苏氏那里,你靠自己也一样走的出来。”
桑杞歪头笑道,“那真的多谢军师大人夸奖了。”
“只是还差一样。”尚寐拿出消忧,那剑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剑柄上的花纹很是好看。“你的剑。宁可去拼杀,也不要让别人再有欺侮你的机会。”
桑杞接过剑,挥剑出鞘,在夕阳之下,剑的锋芒随光影交错。
尚寐道:“希望你不要再辜负这把剑,正应了它的名字——岁岁消忧。”他的目光有刹那间的温柔,布满了眼底。
桑杞仔细端详着,挽了几个剑花。此剑果真轻盈无比,锋芒锐利。
寐在一旁看着她拿着剑,眉梢上扬。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的看着她。
周边草木凋落,心中却繁花盛开。
几日前西荣王宫大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淇梁禀报道:“陛下,臣回都述职。”
西荣王温色道:“爱卿不必多礼。”
话说这个西荣王,民间对他倒是有一个有趣的传说,就是在这个大殿上,上一任西荣王,也就是此西荣王的父亲,抱着刚出生的他,在此宣布:他,就是西荣国未来的王上。在这个小西荣王四岁时,老西荣王抱着他上朝,他说了一句戏言,道“爹爹,我要把这个朝堂涂成金色的。”老西荣王竟真命令能工巧匠在大殿上贴满金箔,可见老西荣王对这个小儿子的溺爱程度,令人咋舌。民间从此把“满宫涂金”挂在嘴边。比如,街上一个小孩要吃糖葫芦,大人不给买,就会和小孩子说:“你以为家里是那种‘满宫涂金‘的条件吗,哪儿能要什么就买什么!”于是乎,这个典故就传的更广了,不仅西荣百姓全都知道,连南仲百姓也晓得‘涂金’了。
淇梁就在这金色宫殿中禀报:“陛下,臣要参镇边将军淇梁玩忽职守,私匿公主!南仲已然声讨,说我们的和亲公主失踪竟然是我们的大将军一手促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可是他赖也赖不掉的。”那人言语不屑、怒目横眉,甩甩衣袖没给淇梁留半分脸面。甚至可以说他是咬牙切齿的在上奏。正是西荣丞相言不唤。
这人年纪并不老道,但生的一副沉稳庄重的样貌。哪怕是看着陛下,眉梢眼角亦有几分不屑,西荣王如此行径,朝中之事,武的权力在淇梁一派手中,而文的尽在丞相一派手里。昔日西荣王即位时地位不稳,曾与丞相歃血为盟,永不相负,在景京城中,丞相可谓只手遮天。
言不唤道:“请陛下将淇梁革职待罪,彻查此事,给万民一个交代。至于将军之位,另择他人暂代。”
淇梁拱手向陛下行礼,“丞相怎的都不给臣一个解释的机会。陛下还没有发话,丞相就先咄咄逼人?”
朝堂上一众大臣已经颇有默契,开始小声议论,并自觉地分站成了两排,一排站在丞相后面,一个个怒目圆睁,从淇梁刚当上小吏时的过错历数到他如何当上将军,又从当上将军时的过错议论到如今朝堂上正在议论的这件过错。而另一排站在了淇梁后面,神情不屑,一种‘回回都要上演,他们那些酸文人怎么这么无聊’的表现,又夹带着‘没有将军在外拼命,哪来的你们的安定日子’的怨火。
就在双方气氛愈发焦灼时,西荣王终于咳咳两声,道:“丞相,还是听听将军怎么说。”
丞相眼里冒烟:“好,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淇梁撩衣跪下:“陛下,此事绝对子虚乌有,请彻查此事,还臣清白。但是毕竟此事因臣而起,臣有罪,还请陛下允许臣返回军队,戴罪立功。”
西荣王道:“好,你且去吧。寡人也累了。退朝。”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理事情是西荣王的一贯作风。
殿外宫道,丞相带着一众主和派大臣,朝淇梁走过来,集体甩甩袖子,大哼一声,重步离开。淇梁早已习惯他们这副架子。皱皱眉也不理会。此时等在殿外的亲从忠彦迎了上来,看起来脸色并不好。这李忠彦是淇梁的心腹,打淇梁微末时就帮衬左右,为人勇武、忠诚。淇梁待他也比其它侍从更亲厚,一般称呼他也不带姓氏,就叫他忠彦。
忠彦看自己主人打从殿内出来,脸上便像挂了一层灰。恭敬的说:“将军,线人有消息传来。”
“军队的消息吗?”
“不是,是我们自己线人的情报。”忠彦凑近一些,悄声说:“是有苏氏掳走了清风门大门主桑门主,现人在不周山。属下查探过抱水小院,消息属实。”
淇梁脸色阴沉下来。攥紧拳头,眼神隐隐带出杀意。
忠彦道:“另外,安阳城传来消息,公主府异动,一队人马攻府,公主被劫。应该是清风门二门主子都做的。”
“什么?”淇梁命令道:“派一队人马追捕子都和公主。”但是回头看看身后的宫殿,想起自己现在已经被数双眼睛盯上了。若真的被查出公主在自己手上,反而不妙。“罢了,放他们走,迟早的事。至于不周山,我亲自去一趟。忠彦,你先回军中,一有情况马上飞鸽传书。”
“是,将军。”
待到淇梁快马加鞭日夜不休赶到不周山,得知尚寐和桑杞已经走了。还得知有苏氏被二人闹了个天翻地覆。因担心桑杞在九头妖身边是否会有危险,一路找来,就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果然和尚寐在一起,尚寐在教桑杞剑术。恍惚中,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她,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如今却不可能再去守护年少时喜欢的姑娘了。时过境迁,七八年过去了,一切都只剩追忆不可挽回。他黯然转身离开,决定不再回头。今生今世,一定要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与理想。
尚寐早已发现有人跟踪,只是故意不言,叫他看着这一幕幕,是他和桑杞在一处。看他铩羽而归,尚寐脸上暗暗飘过得意的神色。
“寐,我们走吧,没有坐骑,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