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秋夜探假公主府
今夜原是中秋，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花灯早已挂上了树梢街角。这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中，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一人眉间点着花钿，盘着游蛇髻，发髻上插着一双蜻蜓牡丹钗。穿着时兴的袔子裙，裙上是海棠吉祥花纹。在与人群穿行而过时，随手摆弄着裙上的轻纱。一人身着墨绿衣衫，翡翠宝石的发冠束在发上，拿着一把折扇，手负在身后，贵气四溢，就走在那眉目如画的女子身边。二人看起来与来逛花灯节的男男女女别无二致。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趁花灯节在大肆采买游玩。她随心逛着古街，时不时拿个觉得新鲜小玩意儿起来问问价格。遇到好玩好看的就塞在他的手里叫他付钱。不多时，他手中就拎了不少礼品。
东方璟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纵着她的意味，“你忘啦，我们今夜是来办什么正事的。”
“我们既要伪装探访呢，首先就要伪装，你看见这些游人么，我们就要把自己当作和他们一样来逛灯会的人，这样自然不会引人怀疑啦。”说罢小手一挥，在旁边摊子拿起一个什么，“给你。”原来桑杞递给东方璟一个面具。“璟兄，这个魑魅魍魉的面具倒是很适合你呢。”她自己则挑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小狐狸面具戴上，遮了上半张脸。两人就这样慢慢往公主藏匿的府邸潜去。一路上赏灯猜谜，自不必多说。
忽然前面一个车队分开了两侧拥挤的人群，桑杞和东方也被挤在路边。东方抬头只见领头之人锦绣衣衫，那衣服的暗纹都无比精致，腰间别一把宝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马首却配着军马的专用铠甲。其余大致十五二十侍卫也衣着统一，面色严峻，跟在那人马后。想必此人身份非同寻常。桑杞顺着东方的目光也看过去，待看到那人面庞时，竟忘了自己带着面具，慌忙地向后转身。无奈衣裙华美却十分费事，一不小心踩到裙角，竟向东方怀中扑过去。虽被那沉稳有力的肩膀和胳膊接住，还是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那马上人被引的看过来，不过是以为哪家的公子小姐在调情，转头就经过了他们。
“喂，做什么？”东方璟低头看着靠的如此近的狐狸小姐，晃晃胳膊“还不起来。”
谁知，她竟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望着托着她的那个魍魉面具，逗弄了一下，刮了刮那面具的鼻子。
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明亮如星的眼睛，还有面具之下流露出的笑意，这才发现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甚是好看。看着她笑个没够，嘴角也跟着上扬，眼底眉梢尽是满满笑意。路边打铁花的人就在此刻溅起满天星辰，在夜空绽放，映入这双人的眼眸。
桑杞这才提着裙摆慢吞吞站起来。指着前方一处宅院：“诺，找到了。”
“那将军刚刚拐出的府邸，必定是咯。”她转头要引他前行。
“将军？必定？”
“猜的，既然找到，还不快走。”桑杞含糊其辞，只是牵着璟就往那灯火通明的高宅门户处去。
门口有小厮看守，时不时接着过往宾客的礼物，登记入册，
二人摘下面具：“我们来看望你家小姐，顺便送些节礼，这是我家礼物。”
东方也顺着桑杞的话将提的手酸的礼物放下。
“敢问二位贵客是哪个府邸？小的好通报一下。”
“礼部侍郎左大人家。”
“二位贵客快请进。”
桑杞凭着门中的情报，如此便蒙混过关，果真节日上，小厮们也是能躲懒就躲懒。
这里面往来应酬的人可不少，那府中小姐，也就是那公主在哪呢。桑杞凑近东方悄声询问。“你去屋顶查探看在哪间屋子。我也四处逛逛，看能不能找到。
璟轻松翻上屋顶，潜步去查探线索。桑杞则一间间屋子前走过，看有没有公主的踪影。正观望着，忽觉后面有人拍她后背，惊吓中被拖到一边，被捂住嘴巴。
“嘘。找到了。”
原来是璟。“在后院，随我来。”
只见屋内坐着一位容貌美丽，但略带倦容的女子，身边只有一位侍女服侍。
“莺儿，去帮我换壶热茶。”
时机正好，见那侍女走出房间，二人迅速闪进房间，关上房门。
“你们是谁？为何私自闯入！”
“小姐莫怕，我们并无恶意。”桑杞答道。只是有件事很不解。想请教一下这位小姐。
东方接着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叫你，和伦公主殿下吧。”
那小姐闻之神色大变。“你们要干什么。再不说出来意，我要叫人了。”
“公主莫慌，看看此物，可还认得？”桑杞掏出一块绢布，上面绣着一只雄鹰的纹样，还绣着平安如意四字。
正在那公主暗自吃惊的时候，咚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
“小姐，茶好了，开一下门。”那莺儿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哦，我有些累了，茶就不必了，你先去帮我应付一下外面的宾客吧。”公主打发走侍女。着急的询问，“他还好吗？他在哪？”
东方：“这么说，公主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那公主面露悲情，自嘲般的回答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不过是一只被困住的笼中鸟。只需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是否平安，你们要的答案。我可以给你们。”
东方答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被藤妖缠住，奄奄一息。我们救下他后将他带走疗养。目前已无大碍。”
公主神色平缓起来，眉头也不再皱着，“谢谢你。能知道他还活着，是我最近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桑杞问道：“既然现在并不开心，为何身为公主还逃婚、嫁祸呢？”
那女子缓缓答道：“什么公主，我只是广陵王的养女。或许你们曾听说过我，我本名叫南歌。”
“南歌？你是说那个一舞名动景京城的乐坊舞姬，被人称赞，‘仰绰约兮天人，一舞绝之南歌’的‘南歌’？”。桑杞震惊，望向璟。
璟问道：“那之后，又怎么成为广陵王养女呢？”
公主答道：“不错，我就是乐坊舞姬，你口中的那个南歌。”公主对视桑杞，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们救的，是我弟弟。我十六岁那年，弟弟才十二。我们街头流浪，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弟弟一直想从军，每天习武。我就跳舞，换一些收入。后来在乐坊一舞名动京城，很多达官贵族都想迎我入府，一时处境非常不好，生怕得罪了哪家贵人。后来广陵王找到了我，说收我进府做舞姬，又让弟弟在军中谋了份差事。我们的生活才稍微安定。一晃四年过去了，广陵王待我不薄。前段时间，朝中和亲声音又起。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最终还是丞相、广陵王一派的主和派占了先风。决定派广陵王之女和亲。”
南歌接着说道：“但是和亲，其实并不需要一个真的宗室女，也并没有人在意和亲的是不是血统意义上真的公主。他们只需要一个顶着公主名义的新嫁娘罢了。广陵王允诺会提拔我弟弟，并认我做义女。广陵王夫人泪眼婆娑的挽着我的手，说永远把我当亲女儿看待。”
说到这，南歌冷呵呵的扯了下嘴角，整整衣衫，继续说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况且王爷确实对我不错。我终于还是答应了。被封为和伦公主，上了送亲队伍的花轿。”
东方问道：“既如此，又为何逃婚。”
“弟弟不放心我，硬是假扮送亲队伍，说要送我一程。我苦劝不动，也就允了并帮他遮掩，那日行至帽儿庄，在客栈。我见到了一个人，他给我带了一封信。看过信后，他告诉我说，让我什么也不要管，他能放我远走高飞，而且不会牵连到任何人，只要明天跟劫持的人走就是了。没有料到，第二天，杀手杀出，竟真的对送亲的队伍痛下杀手，我连忙拦住杀手，护住弟弟。让他逃走。此后，就被带来了这里。”
桑杞疑惑：“一封什么信，能让你背弃承诺，决心一走了之？你还在隐瞒什么。”
“抱歉，我能说的就言尽于此了。”南歌语言凝塞。
桑杞望着南歌倒茶的手：“姐姐，你这紫藤花的雕青倒是很好看。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歌闻言稍稍遮掩，睫毛微颤。“啊，是么？”眼眸中似有光芒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