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台下人细听台上事
两日后，帽儿庄客至茶楼。
“公子，你的茶。”店小二招呼着。
扮成男装的桑杞饶有兴致看着说书人展开折扇。
“各位我们书接上回，话说这九头蛇妖，是集天地灵气生于那东海海底，生便有九头，善于变换之术，因他常年带着一个面具，是无人见过他的真容呐。
有人说，他本相粗鄙不堪，所以自愧容貌丑陋不敢见人，所以才不敢露出庐山真面目，也有人说，他本相俊美，只因仇家太多，才遮了起来。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说起这个尚寐的仇家，那可多的很，西荣将帅大多吃过他的亏，他那一把冷兵刃，可以以一挡百。是以也有传闻，前段时间的和亲公主失踪案就是他蓄意报复。哎，不可说不可说…”
“请问先生，我听闻凡有名的妖怪，要么喜独来独往，不与人交际。比如一些上古凶兽梼杌、赤炎兽一类。要么就喜欢群居在仙山灵脉，比如不周山有苏氏青狐一族。但为何这尚寐身为一只千年大妖，不独来独往，似乎也无亲朋故友。偏偏来了南仲领军带兵呢？”
各位宾客闻言朝桑杞这边投来目光，又齐刷刷望向说书人，不知他可否有答案。
“这位公子问的巧妙，若是外人看来必是不知其中缘由的，可在下走南闯北，倒是也略知一二。
相传几百年前尚寐灵力尚未如此强劲之时，曾被北岳山诸怀妖族捉去，供其族中人做习武法术练习之用，其实啊，就是当作活靶子，日日被关在笼中，死生不由命，也是惨烈。当时南仲在位的还是南仲文王，当今南仲王的曾曾祖父，游历到北岳，见到了当时备受折磨的尚寐，心生不忍，用二千担粮食将其买下救出炼狱。尚寐回到东海勤加修炼，将诸怀一族的法术密要尽数学会，成为东海最霸道的妖族。”
“想必离开东海后，他一定是去找诸怀一族的麻烦了？”台下茶客叽叽喳喳的议论。
“要是我受了那样的折辱，必要千百倍报复回去。”一人边嗑瓜子边聊天。
“就是啊，就是啊。“茶客们纷纷附和。
说书人咳嗽两声，“确实如诸位所料，尚寐出了东海直奔北岳山，灭了整个诸怀一族。那之后，尚寐就来到南仲国，发誓只要南仲国在一天，他就会一直守着南仲边疆。这便是这位九头妖的生平经历了。”
台上人讲着台下事，殊不知台下人正听着自己的往事。
桑杞放下茶水，心中沉重，原来尚寐还有如此痛苦的往事，不由叹口气。转头望向二楼包厢那侧，不料包厢内一人正看着自己。虽玄衣黑发，但容貌分明就是尚寐本人。不知他换副装扮来此地作甚？难道从未有人见过他摘下面具的样子吗。桑杞知晓自己的公子装扮自然是瞒不过尚寐的，但是他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在他伤重时已见过他的真容。
正猜测着，一位侍从走来，拱拱手“我家公子在二楼包厢，想邀请公子一叙。”
“公子？哦，我呀。”桑杞指指自己，那随从点点头。
桑杞心想，既然他如此称呼，那便是要同我演戏喽。那我就陪他演好了。
于是桑杞随着侍从走上二楼，敲开包厢的门。
“方才看这位公子遥遥一望，只觉有缘。斗胆邀这位公子上来喝杯茶，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尚寐摆出请坐的架势。这人往日看着清清冷冷，冰块一般的人，如今做黑发装扮，平添了几分烟火气。盘龙金丝压着暗纹的衣物，又增了几分贵气。被他看一眼，仿佛就被他的眼神洞穿。桑杞随意穿的这身男装，虽也整齐，但在他面前，就不够看的了。
桑杞坐下气定神闲的开口：“在下清风门门人，桑杞。乃子都大人部下，专管江湖中立势力的消息传递工作，最近帽儿庄公主失踪一案，南仲迎亲使团谭大人听闻在下手中有些相关消息，于是邀请在下相协查案，再说，多个人也多份力嘛。”
尚寐早已看出她女扮男装的伎俩，对她说的话半信半不信。心里暗想，“好一个山中闲人，尽是撒谎，且看你这清风门门人的身份能撑到几时。那日南山遇袭，偏好就遇见你。现如今又在这碰到。只得先把她留在身边，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于是也接着话继续说。
“清风门门人？倒是略有耳闻，不过阁下倒更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哈哈哈，在下对公子也是一见如故。公子气度不凡，必定是个高人。”阿谀奉承的话谁人不会。桑杞心中思量：“看你说个什么身份给我。”
尚寐答道：“鄙人南仲监察司东方璟。正巧，我确也为公主失踪案而来，谭大人已经将全部事宜移交监察司，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可好，正好诸多事想向桑公子请教。”尚寐目光定在桑杞身上，举茶杯邀约。
“同行之事，求之不得。”桑杞举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问道：“刚才在楼下，我观公子像是对刚才的故事颇有见解，不如公子谈谈，觉得尚寐这个人怎样？会不会与公主失踪有关？”桑杞小心试探，既不知他为何出现在此，又让她一起查案。
“哈哈，依我看不像。尚寐没有理由绑架公主。若是因此引起战争，落人口实，对他可没什么好处。相反，他的这个身份，倒是很适合背黑锅。”
如此看来，他有意隐瞒身份，是碍于自己是当事人，引人口舌，不如化名将案件查明，倒也好看看究竟公主失踪案背后，是怎样一双黑手栽赃他。这时候还能气定神闲，不动如钟，倒是让人另眼相看。不如我且当他是东方璟，先把眼下这桩棘手的案子查明。其余的事，这件事之后再谈不迟。
“那大人，我们第一站应该去哪？”侍卫问道。
“客栈”。两人异口同声道。
“大人和公子真是心有灵犀，不过为什么？”
东方璟：“你说一个公主一路奔波，车马劳累，她会选择去哪里修整？”
桑杞：“这里地势偏僻，而且没有驿馆，所以公主极有可能在客栈过夜，或许见过什么人，最起码，她一定去过。”
侍卫道：“那我下去打听一下，离出事地最近的客栈在哪。”
不一会侍卫又噔噔噔跑上来禀报：“回禀公子，帽儿庄只有一家客栈，就在此向东五里。黄沙坡上那家。”
于是三人行至黄沙坡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