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意聊起过往
杜林越走离营地越远,回头看时,营地已经在视野中变成了一个小点,他知道自己走的太远了。化工厂事件就像悬挂在杜林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一刻不得松懈。训练,训练,还是训练,好像只有肌肉拉伤的痛苦能让他的内心得到片刻安宁。
“该回去了。”杜林想着。
顺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回走,火辣辣的阳光照在杜林身上,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感。杜林舔舔干涸的嘴唇,加快赶回营地的脚步。
“哎!”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邓奇向杜林夸张地招手。
“快回来吃饭啦!”
邓奇喊得很大声。但是辽阔的草地和呼啸的风平等地稀释着所有回荡在空中声音,所以这声音传到杜林耳朵里的时候音量已经很小了。
杜林艰难地捕捉到了邓奇的声音,加以辨认后大声回复。
“我知道啦!”
同样的道理,杜林的声音传到邓奇耳朵里的时候也变得模糊不清,邓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啥也听不清啊。”
但看着杜林明显加快了脚步,就当刚才那句话自己听见了,对着杜林竖起了大拇指。
午饭过后,邓奇提议,难得在这么好的环境里,不如去附近的村子里买点酒,晚上吃完饭后畅饮一下。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过,郑昌勇先行指派了不能喝酒的张苗苗明天负责开车带大家回去,然后又把买酒的任务交给了刘海川和邓奇。之后就缠着老赵下起了象棋,两人对坐,杜林在旁边看着,有时候一方输得太多了,杜林就坐下几盘,等到那人又看得心痒痒了,就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又开始下起来。等到刘海川和邓奇买酒回来,战斗成员就变成了五个人。
下着下着,一下午就过去了。五个人各有胜负,连准备晚饭的时候都在讨论,哪步下错了,当初应该怎么走。
午饭的时候杜林没出力,晚饭的时候可没人闲着。老赵和郑昌勇掌勺,刘海川和张苗苗负责打下手,邓奇和杜林抢不到活干,只能担起了洗菜的重任。
“邓奇,洗干净点,像手术之前洗手那么洗。”刘海川打趣道。
“哦?”邓奇兴奋地看着刘海川,“我那么洗你可得吃啊。”
看着邓奇下一秒就要往洗菜的水里倒消毒液的架势,赶紧认了怂。
“当我没说。”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时,刚好能看见远处的夕阳落下,红透了半边天的火烧云带着轻微的粉红色。逐渐黯淡的天色也拉开了荒唐的帷幕。
吃过饭大家休息了一会,又准备了几个下酒的小菜,这会儿除了张苗苗,大家都围坐在桌子旁,吹着晚风,看着刚爬上山头的月亮,打开了第一瓶啤酒。
“咱们上次聚在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了?”干杯后,郑昌勇放下酒杯怀念的说。
“得有好几个月了,”老赵接过话茬,“自从这一阵阵的失控案后,咱们就没闲过。”
难得的悠闲时光让大家都放松下来,凉爽的晚风和可口的啤酒缓缓叩开人们的心门。一瓶又一瓶啤酒下肚后,酒精入侵了神经,大家也都亢奋起来。
“赵叔,赵叔,还不知道你大名叫什么呢?”杜林酒后一改刚才的阴郁,主动询问老赵。
“你叫我赵叔就行。”老赵摆摆手,试图避开这个话题。
“别呀老赵,我们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呢?”刘海川也追问着。
“什么这么多年,你和邓奇不也才来两年。”
老赵斥责着,依然摆摆手拒绝回答。这时候郑昌勇看不下去了,劝老赵说。
“你就说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说,“你要是不说,我可就替你说了。”
老赵听见郑昌勇这么说,也狠下心,一跺脚冲着众人大声说。
“那我可说了!”
“好!”听到老赵要开口解开众人多年的疑惑,大家纷纷叫好。
刚才被郑昌勇激得下定了决心,可真要说了,老赵又有点打退堂鼓,从小到大,就因为这个名字他可是没少被别人笑话,被笑话还好,就怕被起外号,而且这名字本身就是个外号,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知道也就罢了,就怕有些好事的人找上门来,当面笑话他,这种行为在老赵的学生时代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直接导致了他到现在都对自己的名字遮遮掩掩。
“赵,赵山阳。”老赵支支吾吾地说。
“就没了?”刘海川大失所望,还以为能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名字呢,他叫赵狗蛋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老赵藏着掖着的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这名字怎么了?”杜林也不理解,忙问老赵。
“这不山阳嘛,”老赵不耐烦的解释着,“山羊,山羊,咩咩叫的那个山羊。”
“是啊,那又怎么了?”邓奇从刚才开始就没听明白,现在听老赵这么一解释更听不懂了,就一个山羊有什么值得笑话的。
“唉。”老赵长叹一口气说。
“我也觉得本来没什么,生我的时候,我们家北边正好有座山,我爸爸读过几天书,想着山之南属阳,就给我取名赵山阳,就因为这个山阳,我读书的时候可没少受气。”老赵说到这抬起头自嘲地笑着,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是压在心里太久了,这话一说起来就停不下了,他接着说。
“那时候,班里的同学就把我的头发薅成两个山羊角,拽着左右摇晃,上体育课的时候跳山羊,他们就叫我趴下,挨个从我身上跳过去,就因为这个,我到现在都不敢留长头发,也不愿意参加体育活动。”说到这老赵拍拍自己的寸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有时候,我想着要是我爸爸当年给我起名叫赵北山,是不是就没有这回事了。”
说完,老赵又长叹一口气,然后忽然抖擞精神,举起啤酒说。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事了,喝酒喝酒。”
众人看着老赵举起啤酒,纷纷响应。喝完后,郑昌勇放下啤酒拍着老赵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桌子上的其他人,也学天上的月亮沉默着。
除了邓奇,这个不正常的人看没人说话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大伙一跳,瞬间就把老赵从感伤的情绪里拉出来。
“既然老赵都说了,那我也给大伙讲讲我的事!”邓奇亢奋地说着。
“我比老赵还惨嘞!”邓奇哭丧着脸诉苦。
“我小时候就被一伙人带走了,也不知道那伙人怎么发现我能疗伤的,反正误打误撞吧,就那么实验出来了。”
这一段话毫无逻辑,连知道邓奇底细的郑昌勇和老赵都没听明白。
“后来啊,他们就让我给他们疗伤,那生命能量用完了怎么办啊,他们就扔给我小鸡小鸭小兔,让我吸干他们的能量,好给那伙人疗伤,那小动物被吸干后不就死了吗?”邓奇夸张的反问着。
“然后他们就拿走做着吃,吃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就不给我小动物吸了,说做完了不好吃,让我从人身上吸,我不同意,他们就打我。”
说到挨打的时候,邓奇就像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一点异常的情绪。
“就用那个小刀,一个一个的剥我的指甲,手指甲脚指甲都剥了,然后还用刀扎我,从我身上片下去肉喂狗吃,然后那条狗见到我就咬。”邓奇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看得众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们知道我自己能治,死不了啊,然后没办法,我扛不住就吸了几个人,但是我没吸干他们,刚好够用就打住。”
说到没有杀人的时候,邓奇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那些人都是他们从附近的村子里抓来的,本来就联系不到外边,吸不死说不定下回还能接着用,所以每次让我吸完他们就能回家了。”
邓奇说到这的时候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他们还打我呢,有事没事还从我身上片肉给狗吃,那条狗见到我还是咬我。”
“组织找到那个据点的时候,我都快十八岁了。”
说着邓奇挠挠头,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补充道。
“我也不确定,反正后来组织查了说我被救出来那天正好十八岁生日。”
说完邓奇开心的笑着。
但是故事听众不满意,尤其是刘海川。他追问着。
“那伙人呢?”
“那伙人怎么处理的?”
于是邓奇接着说。
“那伙人最后都被处死了,犯的事太多了,组织攻破据点的时候胳膊腿满天飞,地上红的白的什么东西都有,我看得可开心了,我跟你说啊,当时……”
听邓奇还要接着往下说,刘海川赶紧抬手阻止他。再让邓奇描述的仔细点,这桌子上的菜自己是一口都别想吃下去了。
“你也是个可怜人啊。”刘海川不禁动容,说道。
“我这不挺好的,不比你个小心眼强?”邓奇看着刘海川同情的样子,有点厌恶,忍不住开口诋毁他。
“我才不是小心眼,你个精神病。”刘海川听邓奇说自己小心眼,心里真后悔刚才同情他了,出口反驳。
“小心眼,小心眼。”
“精神病,精神病。”
“好了好了,别闹了,干杯!”郑昌勇举起啤酒说。
玻璃酒瓶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时候一阵晚风吹过,桌子上又恢复了欢快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