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
越走天越黑，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让人无法辨别白天黑夜，四周逐渐笼罩皑皑薄雾。
一束光在薄雾中隐隐绰绰，尤不真实，不时传来凄厉鸟鸣，山里夜晚下凉快，温度比白天降了十度左右，林之清牙齿打颤，恐惧和慌张交织在心头，全靠手机微弱的光亮寻求庇护，可命运总是和他开玩笑，下一秒手机传来电量不足的提醒。
他最初尝试过拨打电话，谁曾想山里信号这么不好，根本打不出去，从早上到现在他的手机就没充过电。
看着电量格上的那丝红的滴血的线，心都凉了半截。
这里的植物太密，他企图以星宿识别方位，奈何只得窥见一缕天光。
“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出了……”嘴里嘟嚷着，试图安慰自己焦灼的心。
一张小脸在雾里朦朦胧胧，黑白分明的眼睛覆着湿漉漉的水光，牙关咬紧，很快就出去了，别怕。
枯木折断的声响一下下敲击他紧绷的心弦。
山里地形复杂，稍不留心就会遇到危险。
林之清慌不择路，没注意脚下横躺的枯木，猛地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前面是一片枯木落叶，谁曾想那下面另有玄机。
这片地界位于郊区，还未开发，周围坐落着寥寥几户人家，离城里远，买东西不方便，基本是靠自给自足为生，种地打猎，打猎的地儿正是他们露营的这块山头。
林之清掉下去的洞口，就是猎人们用来捕捉大型猎物的，比如野猪。
“嘶……”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树枝和石砾划出细小伤口，往外冒着潺潺血丝，脚腕处传来钻心剧痛。
抬头望去，这下心是彻底凉透了。
洞底距地面目测有三米高，洞壁全是松软的泥土，手一扒上去土块就往下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能找到逃生的办法。
小心地挽起裤脚，把白袜子往下拉了拉，借着稀疏的月光，看清肿的跟馒头似的脚踝露了出来，又红又肿，脚腕处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弧度，应该是上面绊倒的时候崴着脚了，这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
最糟糕的是手机还掉在了上面，洞里弥漫着一股来自地狱的土腥味，他像是来到了地球最深处，下一秒就会有吃人的怪物从身下破土而出，越想越害怕。
好冷。
林之清抱紧胳膊，用手不停地摩擦，呼出的气体与周遭的瘴气融为一体。
又冷又饿，渐渐的疲惫涌上心头。
林之清用力地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寒冷、饥饿不断的折磨着他的肉体和精神。
手也被擦破了，黑暗笼罩着他，心底的恐惧愈发强烈。
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吗？在找他吗？
哥哥呢？
林之清垂下眼睫，纤长浓密地睫毛挂着泪珠，他应该多听哥的话，要是有机会出去，他再也不会惹哥生气了。
虚弱地咳嗽声从地下传到地面，惊动了周围鸟兽，四散逃开。
“你有没有看到之清？”杜枷神色慌张地拦住班长。
班长微微皱起眉头，“刚才他不是和你们一起吗？”
“我……我和韩雪去另一处捡蘑菇去了，想着离之清不远，真的，”杜枷举着手保证，“就两三米远的距离，我回头再看他的时候就发现人没影了，班长，怎么办啊？”
杜枷脸都被吓白了，语气里满是焦急，她把林之清带出来的，却把他弄丢了，这该怎么办。
“天快黑了，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林之清是他们班上的同学，他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周边找过了吗？”班长问。
“都找过了，”起初她以为是林之清身体不舒服，提前回来了，“帐篷里也看过了，都没有。”
乌云从四面八方聚拢，像是一头怪兽要将他们吞下，春初的雷阵雨最为吓人，狂风伴随着倾盆的大雨，足以将一棵成人大腿粗细的树木刮倒，山里情况复杂，他们也不了解，不敢轻举妄动，自发前去寻人。
“你们先回帐篷里，雨马上就要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响彻天际的雷鸣，天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雨顺着口子往下倒。
“那之清……”
班长握着她的肩膀往帐篷的方向推了推，“我叫上几个男生一起去找，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
韩雪冒着雨从帐篷里跑出来，拉过杜枷的手，“枷枷，我们先进帐篷，雨越下越大了，我们两个女生也帮不上什么忙，走吧。”
杜枷眼里冒着水光，点了点头，边往帐篷方向走边回头恳求班长一定要找到林之清。
班长很快召集了班里的几个男生，连不喜欢林之清的那两个男生也在。
把林之清在山里失踪的事情很快告诉大家，让同学们帮忙一起寻找。
冒着大雨，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鞋子里面跟片池塘似的，走起路来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林之清！”
“林之清！”
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之清！你在哪！”
“……”
“班长，那边我找过了，没人。”
“班长！没找到人！”
“班长！我也没找到！”
雨水把镜片冲花了，眼前的景象雾蒙蒙的，“继续找，两两一对，别单走。”
“是！”
一行人继续冒雨寻找林之清的踪迹。
另一边正身处外地的傅时宴，正参加一场酒会，今晚心里没由来的慌，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连身边前来谈合作的资方也顾不上搭理。
他得给小孩打个电话。
推开对方递过来的酒，面色冷淡地寻了个还算安静的地方。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连着打了好几次小孩的电话，都没人接。
眉头逐渐紧锁，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漫上心头。
找到今早林之清发给他的负责人联系电话，也是跟林之清一样，打了两次一直没人接。
第三次终于被接起。
电话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貌似还夹杂着水声。
“谁……”声音断断续续。
傅时宴开口：“我是林之清的哥哥，林之清现在在哪，让他接电话。”
对面沉默了一瞬。
“林之清不见了，我们正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