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及笄礼
叶冰裳回了叶府，还没安顿下来，便让小慧先去找金嬷嬷，自己又安顿在绣棚前，一针一线开始为自己的小钱袋打拼。
普安家里就是在江南卖绣品起家的，她自己就是个刺绣大师，一手苏绣比宫中的绣娘还要厉害三分，如今化名玉夫人在盛都郊外开了绣坊，生意也是极红火的。叶冰裳在她身边学了那么久，可不是真的念经，刺绣的本事算学了来还不算，其他的也学了许多，例如，书法，诗词，绘画，别的惹人注意的没办法在叶府学，如今也能隔几天去秀坊学一学了。
“小姐，我回来了！”
小慧扬着笑脸快步走到叶冰裳身边，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家平淡似水的小姐。
“小姐，我听了个消息，你听到了一定高兴。嘿嘿……”
叶冰裳眼见小慧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不禁也被她感染了，笑着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莫不是金嬷嬷多给你塞了一碗肉？”
“小姐，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小慧撇嘴，还是忍不住，兴高采烈地说：
“是二小姐，二小姐！我听喜喜说，二小姐前天睡觉时，老大一只虫子趴在她脸上，大前天睡觉时，不知道哪只野猫，给一只烂了半边身子的老鼠叼到二小姐床上了。”
小慧越说越高兴，叶冰裳听她声音越来越克制不住地放大，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说便说了，这么大声，岂不是要让人议论咱们见不得她好？私下说便好，莫要人前议论，更莫要让人捉到你的小辫子。陆姑姑的规矩你还没吃够？”
“够了够了！”
小慧点头如捣蒜，终是把声音压了下去，不过表情依旧幸灾乐祸。
“小姐，今日碧柳侍奉二小姐起床，从二小姐床上跑出来一条黑蛇，碧柳吓得一激灵，竟然把二小姐推下床了。听莲姨娘说，伤到了骨头，没个两三个月是不能下床了。”
“叶府又不是在荒郊野岭，哪里来的蛇？”
叶冰裳觉得这件事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谁知道呢？二小姐作恶多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呗。”
叶冰裳轻笑一声，不以为然。
若真是老天看不下去，又怎么会任由叶夕雾作恶多年？只怕是有人看不下去罢了。
至于这人是谁，叶冰裳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却不想深究。
这件事与她无关，她只要看戏就好，最多便是去叶老太太面前说两句姐妹和睦，心疼不已的话。
叶家人总偏心叶夕雾，她也不耐烦去讨好他们，与其在那些从不把她当成家人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捧一捧米，散在院子里，小麻雀养熟了都知道亲近她，落在她手上，任她把玩。
时光飞逝，除了每月固定不变的施粥和进宫听经，日子竟也这样平淡地过了下去。
叶冰裳入宫多了，自然而然地结识到一些同龄人，其中身份最尊贵的莫属盛国九公主昭玉公主。
昭玉小叶冰裳一岁，因为是唯一嫡出的公主，从小就被皇后溺爱着长大，再加上嫡子萧凛从小去了不照山，皇后对这唯一留在身边的血脉愈加珍视，养成了昭玉天不怕地不怕的活泼性子。
说来也怪，昭玉身份高贵，行事却没有架子，见到谁都是笑脸，最是疼爱各种漂亮女孩子，从太妃那里听到叶冰裳受了欺负，那叫一个嫉恶如仇，拔刀相助，在宴会上给了叶夕雾好大一个没脸。
八月二十三，叶冰裳照常进宫听经，没成想刚出寿康宫的门就被一个火红的身影拉住了。
“阿裳，好久不见。如今天色尚早，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一坐？”
来者一袭红衣，头发用冠束起，一只镶红宝石的笄穿过发冠，熠熠发光，而更夺目的是眼前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叫人不忍拒绝。
“殿下怎么……”
“我去跑马刚回来，估摸着你这里也快结束了，就想来接你。”
昭玉气还没喘匀，说起话来满是期待，两颊微红，可爱极了。
叶冰裳温柔地笑了笑，拿出手帕给眼前人擦去因着疾行而在鼻尖铺上的一层薄汗。
“我又不会跑，怎么这么急？”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等叶冰裳真的坐到昭玉的宫殿里，昭玉反而有些难以相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冰裳，颇有些傻气。
“殿下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我就是高兴。见到你就高兴。”
昭玉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话，其中透露的喜悦不能作假。
叶冰裳莞尔一笑，回道：
“能得公主赏识，冰裳亦不胜自喜。”
昭玉待人真诚，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坦率之人，叶冰裳在她那里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才是她们第二次正式的交谈，叶冰裳也没想到只是一次有心结交，从前只能算做点头之交的昭玉会这样主动。
主动到让她欣喜，也叫她害怕。
以前她总是懦弱，就算是别人有心结交她，她因为叶夕雾的存在，不敢深交，总是怕叶夕雾嫉妒报复。如今她已经看得明白，便是她步步退让也换不来所谓安定，叶夕雾那个只会嫉妒的脑子总是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来磋磨她。
既然她做什么都会惹到叶夕雾，那就说明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做得。
叶夕雾和昭玉的矛盾自小便有，叶冰裳不明白为什么叶夕雾总要和昭玉对上，或许是其他家的郡主小姐不是讨好她，就是对她敬而远之，唯独昭玉身份尊贵，只有让叶夕雾退让的份，满足不了她处处以自己为中心的诡异自尊心。
叶冰裳看清她们之间的矛盾，之前即便昭玉主动找她，她也总是疏离的，前几天她主动和昭玉搭话，便有了如今的相邀。
一套十二支簪子被精心包好，带着昭玉的心意一起送到了叶冰裳身边。
那日是叶冰裳的十五岁生日，叶府静悄悄的，无人记得这本该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日子之一。
小慧给叶冰裳轮着戴了一遍那十二支簪子，便算做及笄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