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乡遇故知
奕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自己家的棚顶,反而是陌生的床铺,长时间的叠放加上气候潮湿,整个床铺散发着点点的霉味。
嗯,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估计是被绑到客栈里了,又大口猛吸了两口,还挺熟悉的,奕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从自己跟师傅离开自己的小破瓦房之后已经十多年没闻到这种熟悉的气息了,这是家的味道,哪怕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哪怕自己的小瓦房已经报销很多年了,但是不论在任何时候,闻到这种记忆中的地方,奕柔仍然会回到自己的“家”。
没办法,人在某种奇怪的情况下就会犯傻,奕柔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个小床了,也是这样的味道,也是这样的简单又温馨。自己小的时候就没什么人照顾,父母早早地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刚懂事的自己,当时自己也没什么本事,不是捡垃圾就是天天饿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来到自己的身边,对她说:“小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今日收你为徒,吃喝不愁,你看如何啊?”奕柔自动的忽略了前面的两句,直奔主题。
“管饭?”
“管饭。”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从过路人变成了师徒。
在奕柔拜师后,这老头每天也不教自己别的,天天教自己偷东西,美其名曰劫富济贫,有事没事就吹嘘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神偷,没有人偷技比自己还强,经常带着奕柔出门踩点,然后晚上威风凛凛的拿回一大堆宝贝,第二天去销赃。直到有一天奕柔半夜上厕所发现自己老师被一个背着长剑的男人按在地上打,老头挣扎着想要求救,结果下一秒,老寒腿被男人攥在手中,又抡了起来。
在这之后奕柔就很少看师傅亲自动手了,而是没事就培训奕柔进行一些偷盗任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而久之 ,奕柔也变成了一名光荣的劫富济贫成员,但是奕柔却总叫自己侠盗,不因为别的,奕柔在偷这门学问上跟自己的老师背道而驰,坚决保持着偷十留一,剩下的全部散财给贫苦的百姓。
气的老头直瞪眼,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老寒腿隐隐作痛,只能作罢,看着自己徒弟的形象日复一日的高大起来,自惭形秽。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这就有些复杂了,奕柔调整了一下姿势,省的趴的时间长了鼻子会痛,自己来到这里主要还是为了辣个男人
等到奕柔长大一点之后,师傅就带着她来到京城,在一个大院子的后门租了个小屋子,师傅还美其名曰的说在京城能买到这么大的房子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直到奕柔半夜上厕所发现师傅拿着钱箱子偷偷的向隔壁院子扔去
等到奕柔又长大了一点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师傅被招安了才有的房产,顺便一提,说是房产,其实也就是被隔壁监视着的牢房。
奕柔的家就这样扎在了京城,由于处在后门的位置,自己师傅名声不好,做什么事情藏头露尾,生怕自己的仇家知道自己的门户,干脆大门不出,所以根本没人来串门,所以奕柔的家也算得上门可罗雀了,每天无聊的要死,而且师傅自从把本事交给自己之后基本上就见不到了,所以奕柔也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家里蹲。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个月。
奕柔现在还记得那是个炎热的夏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年的夏天反正就是十分炎热。奕柔整个人趴在地上,期望大地的寒冷能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躁,但是,好像更热了。
这时,有一股丝丝的凉气顺着后院墙壁传了过来,在这炎热的夏天显得格外的另类,仿佛是黑暗中的明灯一般,奕柔被去暑的本能指示着靠在墙壁上,在感受到一丝冰凉后心中的贪婪占据了理智,然后,职业病犯了。两腿一盘,上墙了。
再然后,她就遇见了他,当时他一个人正在后院打坐练功,就看见后院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然后一下子翻墙翻了进来,男子本来打坐就快睡着了,一看这个情况立马就不困了,就看那个女孩笑嘻嘻的坐在了自己对面,体内的剑心嗡嗡作响,仿佛看到了什么洪荒猛兽,一直在告诫着杨纯均不要跟她攀谈,更不要沾染因果!
“你叫什么啊?”奕柔笑嘻嘻的问道,眼前的男孩看起来不过跟自己一般大小,但是周围的地面居然隐隐的覆盖起了一层冰霜。
“杨纯钧。”杨纯均讷讷的说道。
“我叫奕柔,很高兴认识你。”说着话奕柔伸出了手,杨纯钧愣了一下。内心一个白色的小人和黑色的小人开始了他们的交谈。
黑色的小人嘿嘿一笑:“在后院天天打坐都淡出鸟来了,伸手!”
白色小人:“俺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剑心警告并没有让杨纯均放弃,反而礼貌性的把手伸了过去,握了一下。
就这样,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一男一女结下了宿命的缘分。
从认知双方之后,奕柔有事没事就来找杨纯钧玩,杨纯钧作为母胎单身顺便还是个资深家里蹲,很快就被奕柔描述的外面的世界所吸引,他提供空调,奕柔提供故事,就这样,时间转眼就到了现在。
前几天,奕柔正准备翻墙过来,结果发现杨纯钧跟张潇上了马车,奕柔也没多想就跟过来了,来到了临安城。
然后她就尴尬的发现,自己没有带钱,抱着除恶扬善的高贵目标,奕柔很快就发现有两个看起来就很富的人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其中有一个人表情极其猥琐,所以奕柔秉持着劫富济贫的原则,对他们俩下手,然后就被绑在这里了。
奕柔心好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自己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侠盗罢了,现在落入别人的手里,一般这种人在师傅的故事里落魄的女侠最后肯定下场很惨,人在安静的环境下很容易就开始胡思乱想,奕柔的思维很快就已经飘散到知道自己死后,杨纯均会不会给自己报仇,会的吧?大概。奕柔自己心里都没谱。
正幻想一会自己是咬舌自尽还是找个机会溜走呢,只听得房门一声清响,有人进屋了,然后就听见有人踹了自己一下,冰冷的说道:“知道你醒了,别装了。”奕柔此时还沉浸在快乐的回忆中,不满的拱了拱身子,隐隐约约的就感觉到声音有点耳熟,不确定,再听听。
杨纯钧一看,霍,这俘虏是不是傻了啊,还隔着拱,大老爷们真恶心,拱给谁看呢。想到这杨纯钧把这俘虏翻了过来,脸朝上,看着他的眼睛。
“我,现在,要问你的话。”杨纯钧说道,刚从城主府出来之后,二人仍然还是刚进城的样貌。“我问,你答,敢撒谎的话,张潇”说着杨纯均给张潇用了个眼色,张潇一看知道是自己出马的时候了,伸手将床底一块砖头拿在手中。
“你要是撒谎,你就是这块砖头。”说着张潇一运气,只听得碰的一声,张潇应声栽倒,手中的砖头脱手而出落在地上,自己则是一声不吭的睡了过去。
!!!∑(Дノ)ノ奕柔眨了眨眼睛,原来说谎就要被砸晕吗,好可怕!
“这废物,不管他了,我问你,城主府的事情你知道吗?”
奕柔摇了摇头。
“那其他的呢?”
奕柔摇头摇的更欢了,自己刚到这不超过半天,就知道楼下卖的西瓜很好吃。
“你让开,我来,这哥们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张潇悠悠转醒,满身的怒火正愁没处实施展,直接露胳膊挽袖子凑上前去,今天不让这小偷品尝满清十大酷刑,自己就算白来!杨纯钧点了点头,倒了杯水,折腾一天居然没怎么喝水,此时正口渴着呢。
“首先要做的就是揭开你的伪装。”张潇说着走上去伸手朝那个书生脸上伸去,连喉结都没有,猪鼻子里面插大葱,你跟谁装象呢!
突然,书生的双眼里充满了恐惧,张潇一看,好,自己猜的没错,找对了关键,也不做迟疑,伸手攥住了书生的面具。
杨纯钧在张潇的身后幸灾乐祸的喝了一口水,缓解一下自己的喉咙,俩人今天东奔西走了一天了,歇歇嗓子保养保养。
张潇得手缓缓地将俘虏的脸皮一点点撕下。
噗,只听一声响,还没等张潇看清长相,就感觉脑后一片冰凉。
杨纯钧已经一口水全喷在张潇的后脑之上。
杨纯钧本来吃瓜吃的好好地,没想到啊,引火烧身了。以她的性子,要是这么发展下去,估计今天三个人,至少要少一个。
迫不得已,杨纯钧也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别紧张,是我。”杨纯均对着床上裹成粽子的书生说道。
“纯钧?你疯了?”张潇正要指责杨纯均在面对敌人居然随意卸下伪装,顺便展示自己丰富的江湖经验陈说利弊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身边一个神似茧蛹的东西从床上一下子弹起,冲着杨纯钧飞了过去。
“纯钧!我想死你了,呜呜呜呜。”只见一个被捆住的蚕蛹在杨纯钧的身边来回的扭动着。
“啊(Д`)?”张潇再怎么傻也知道现在眼前的情况了,感情,我才是小丑?
等到杨纯钧和奕柔把事情解释清楚,张潇才明白事情的发展远超自己的想象。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临安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潇问道
“是啊是啊,我就是路过,路过,跟你们一起进城的,前后脚。”奕柔挂在杨纯钧的后背上看着张潇说道,说是前后脚,但实际上奕柔在中途就因为要买东西不小心跟丢了,不然也不能没发现二人其实在车里就已经做好了伪装。
“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明天我去城外的军营看看,有什么办法,奕柔,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差不多得了。”杨纯钧边说,边打发着后背上的树懒。
“安啦安啦,既然我都来了,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我的,明天我就出去调查,话说,我住哪?”奕柔问道。
“我去问问有没有别的房间。”张潇感觉自己逐渐变得闪亮了,赶紧找个借口下楼了。
过了一会,张潇一脸坏笑的打开了房门。
“掌柜的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杨纯钧就交给你了,拜拜。”说着话,张潇就这样闪了。
“真的没问题吗?”奕柔看着杨纯钧,心里寻思着要不然今天把事办了?
“没问题,你睡地板。”说着话杨纯钧一把扯下奕柔,转身上床道了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