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噩梦与噩梦
噩梦……
噩梦……
崎岖的小路，奔跑的人儿。
泛黄的背景，一切都好像是只能在噩梦中出现的那样，眼前一排排的杨树，枯了，却可以遮挡住视线，无法看清那个奔跑的人的模样。
噩梦……
踏着尘土，飞扬在云翳黄昏的逆光下，他们要追上你了。
天旋地转。
两鬓斑白的老者躺在榻中，微闭着眼，害怕睁不开。嘴中一直喃喃道：
“噩梦……”
他的噩梦是什么？
“他的噩梦是他这垂老的身子和灯枯油尽的生命。”一只蟑螂说。
“我叫阿书迦，今年六十一岁，出生在布里。就是云翳之门里面挨着的那座小城。
我是象听的王。”
顺着沙坡滚了下来，还是透着杨树的枯木看去——那个人顺着沙坡滚了下来。消失在了追兵的眼中，却仍然听得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噩梦……
无法醒来。
仓促的脚步声。
是她来了……
她是我的王后，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因为她最懂我。
“我的一生有最可怕的两个敌人。他们像噩梦一样折磨了我整整一辈子。”
“给我滚！”
女人没走，还握着我的手。她是想通过我的手探到我的心跳。
她想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他来了。
身骑黑马，手执长枪，造梦于异国他乡，深耕于深秋初冬。
很多人都习惯叫他力王，但我不这么叫他，他有自己的名字，从记事起就陪着他的名字，他叫……
“楼……”我的女人张口了。
“楼前段时间也殁了。”
垂危老者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房顶上挂起的经幡和一面写有象听的大纛，想伸手够，却不着。
“另一个是谁？是我吗？”王后将整个身子轻俯上床榻压住了老者的半边身子。
“另一个……”
“是我吗？”
“另一个生活在一个洞穴里。”
“洞外有硕大的树叶和一个三人葬坑，没有留下姓名，我没有时间了。”
“王上万寿无疆，不要乱说。”女人伸手挡住了老者的嘴唇，轻轻的拍了拍。
“我没有时间了，我不记得那三个人的名字。”
“不需要记着，你记着我的名字就好了。王上，我叫什么？你很久没有唤过我的闺名了，唤一次吧，再唤一次吧。”
“那三个没有名字的尸首，那个葬坑，那个洞穴，洞穴里的人和事物，对了，还有斩断的黑蛇。”
“他们是我另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是我！是我！就是我！”老者拼命的大喊着……
“王上！王上！你总要告诉臣妾，该由谁继承王位？”
“是我！是我！真的是我！”
“你倒是告诉臣妾啊！”
“给，最强的人。”
“啊！！！！”一声足以划破天际的惊叫。
“王妃！王妃！四殿下醒了！”一名婢女被阿书迦的惊叫吓的倒在了地上，对着门外着急的喊着。
阿书迦伴着叫声，直坐起了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每喘一口都像是吐出了几丝的恶灵。
是的，他被这些恶灵缠身了太久了。
眼前再次出现了当时的画面。阿书迦杀死剩下的二人后，用他们的刀鞘开始挖土，一抔一抔的挖进葬坑里，持续重复的做着机械的动作让阿书迦的精神反而更加清醒了，像是进入到了贤者的时光。
感官似乎都放大了不少倍，可以听到更多，看到更多，闻到更多。
这不，耳朵就传来了新的讯息。侧面被石头堵住的洞穴里面传来了声音。
“是他吗？”很微弱的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
就算知道隔着石头但声音还是控制的很微弱，似乎只能说给身旁紧挨着的人听。
“是他吗？”又是一声。
阿书迦放下了手中的刀鞘，站了起来走到了石头堆前，对着里面说了一声，
“是我！”
这一声传出，里面瞬间安静了。
阿书迦痴痴的看着石头堆，似乎可以透过这些石头堆看到里面的场景一样。
“不是他，走吧。”另一个声音传出来，和刚才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是个女人的声音。
又安静了下来。
阿书迦听了半天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焦急的捶打着石头，一边捶一边喊
“是我！是我！就是我！”
但是再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阿书迦疯了似的开始一块一块的搬开石头，想要再次进入到洞穴中。眼看就要搬空了一个区域的石块，前面在洞穴里看到的景象也再一次的浮现在了阿书迦的脑海中。
里面到底是……
他们在干什么？
“书迦！”是母亲的声音。
阿书迦转过头，来的果然是自己的母妃，看到母妃担心的样子阿书迦一下觉得心都要化了，刚想下床去迎接母亲但怎奈一点儿气力都没有再次侧倒在床榻上。
“别起来！你这孩子！刚醒就继续躺着，你可要吓死母亲了。你知道吗？你发烧了七天七夜，所有御医都说你救不回来了，怕是被心魔和恶灵勾去了灵魂！”母妃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
“真的是被心魔勾去了灵魂，但母妃帮我寻了回来。多谢母妃救魂之恩！”阿书迦惨白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
“还贫！你的命都是老娘给的，帮你找个魂回来还不容易吗？不过儿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担心死你母妃了！”母妃笑着点了一下阿书迦的头。
“我也不知道，从那条大阳给蓬海送物资的隧道走出来以后就不对劲了，后面就一直再做噩梦，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阿书迦虚弱的说道。
“那估计是被什么毒虫咬了，或者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还好你那个随从忠心耿耿的给你送回来了，要不然，哎……”
“不干净的东西……有可能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我那个随从？是谁？”阿书迦来了点精神连忙询问母亲。
“叫阿图空，白象家的小子。”母妃给阿书迦端来一碗热水，扶着阿书迦缓缓的喝下。
“他在哪？我要见他。母妃，找人把他叫来见我。”阿书迦冷静的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叫人去。你再睡会儿，乖。”母妃起身离开了。
阿书迦深呼了一口气，再次躺下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到：“睡着吧，睡着吧，那个长梦，再做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