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绝望与更绝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一直泡在海水中,上岸后的楼感觉眼睛很干涩,使劲揉了揉反而是更加干涩了,可能手上、身上都沾满了海盐的原因。总之瞳孔像是被一层薄雾给遮盖住了一般,眼前的世界似乎是朦胧的。
这种感觉也很奇妙。毕竟从小眼前的世界就无比的清晰,现在突然朦胧了反而有别样的风情。
只见那海中央,竟升起了一团迷雾,迷雾很深,像是一团风暴似的牢牢的裹挟在一起,很难分离。迷雾四周还伴着层层的闪电,无声但却明亮的纠葛在一起又很快的挣脱掉,如此奇观着实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听兴讲,自己刚刚游远天就开始阴沉了下来,狂风四起,再当大家看向那儿时就出现了这样的景观。而楼明显能感觉到兴再说这些时候的状态很不对,带着很强烈的情绪。一时间,楼分辨不出他是兴奋还是激动还是害怕。
那团迷雾越来越大,真像是故事中世界尽头可吞噬万物的大嘴一样,不断的将四周的空气和水雾吸收进了自己的身体,如果是在陆地上,哪怕风林火山、亦或是那坚不可摧的云翳之门估计也要去那迷雾中心走上一遭。
但不知是不是那迷雾吃饱了,颜色开始变淡,而此时楼等人头顶的天也逐渐开始放晴,黑云散去。而这一块又一块的黑云像是有组织有纪律般的,你散我也散,报着数似的、追着玩似的全都悄然散去。
只是一刹,海中央的迷雾也消失了。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出现了几座黝黑的,没有植被覆盖的小岛。
这座小岛的出现彻底迷住了众人,甚至有人觉得那是天堂,拔腿就跑,跳进了海里拼命的向前游去。而其他人也纷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也没人去拦着他们。而兴则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好像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兴的古怪、其他人对这几座岛的想法和楼完全不同。这种黝黑的颜色和没有任何植被、生物的怪岛让楼第一个想到的是铁鼻兽身上那股毫无生气、冰冷如铁般的感觉。
难道……
这就是铁鼻兽的家吗?它们竟然来自海里!想到这儿楼突然觉得很多问题都可以解释的通了,它们和已知生物的完全不同,甚至连定居点和巢穴都不一样,从来没听过水里的生物可以如此的庞大且能在陆地上生活这么长的时间。
另外就是,无论铁鼻兽还是这黑岛都真真儿的、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正在琢磨的楼突然感觉脸上的皮肤开始有了像蚂蚁在爬的感觉,不对,好像是灼烧感!瞳孔也开始发热,这种不适的疼痛感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蔓延全身,楼直接跪倒在地,而耳朵也开始鸣响,是那种根本无法忍受的程度,疼的开始满地打滚。
而就在打滚的间隙,楼的余光扫到了海中央的黑岛发出了红色的光芒,而这一切都是黑岛造成的?
其他人也不例外,无一不是在地上打着滚。楼意识到最忍受不了的其实是这种耳朵里出现的巨大声响,足以摧毁意志力最强的人的声响。于是赶快脱掉衣服包住了整个头只露出眼睛,
果然有所好转!
楼立刻招呼着大家照做,然后飞快的往回跑,离这个黑岛越远越好……
刚刚转身想要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体上的不适一下就减轻了不少。甚至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闯进了心房。
没命的跑了几公里,这个声响也渐渐的小了下来,足以忍受了。
楼去掉了衣服,摸了摸耳朵,果然有些鲜血流了出来。感觉再多待一会儿甚至会七窍出血而亡。而有几个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族人,耳朵里的鲜血根本止不住,他们也完全丧失了听觉,正绝望的大哭着。
瞬间,又一次。整个部族陷入到了绝望和恐怖的面对死亡的绝对严肃的真实气氛之中。
然而,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冲击力太强。没有人有任何思路来解释经历的这一切。都蔫了过去,认命似的跪倒在地,都很默契的一直在重复:
“圣灵是银,万望千古”
以求得到部族圣灵的庇护。这可能是所有将死之人、绝望之人心中唯一的慰藉吧,楼想明白了这一点。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楼不停的踱着步,以往这个时候兴都会过来给楼足够的心理支持以及同样理智的分析。
但这次,兴并不在周围,而是在众人逃跑而来的路上一个人低着头静静的向众人走来。兴这会儿古怪的行为和状态让楼非常的担心,但他那副样子明显是无法沟通的。
楼又面对着面如死灰的众人,像是对他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到:“我没有办法解释,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铁鼻兽、多脚怪、这个黑岛以及它的力量。但我可以知道的是,我们绝对没有办法可以和它们中任何一方抗衡,而且说不定它们本就是一伙儿的,我们没有丝毫的胜算……没有胜算!那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回去吗?回到哪儿去?回到圣城里也是苟延残喘,总有一天会被这铁鼻兽给追上的,他们自西向东的追着我们,那如果去到整个世界的最西面呢?他们也会追到最西面吗?”
“最西面。想去是要进到云翳之门里面的。别说最西边了,就连大门里面是什么样子都没有人知道。太冒险了。”艮说道。楼打量了一下这位略长于自己的勇士,看起来毫无记忆点,身材看上去也不算健硕,两条手臂倒是短粗,应该还是有一些气力的。
“所以我决定回去,回到云翳之门。想办法进入大门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那些守卫比起这些怪物根本不值一提,当然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总比待在这儿面对这些来自地狱的使者要强得多。”
和楼预料到的一样,没有任何人接话。楼心里很明白,这段时间一次次的希望又被一次次更大的绝望给击败,想重燃对生的信心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楼也不知道是什么精神在驱使着自己呢?
肯定早已不是当时的精神和梦想了。现在可以说早已经用不到精神和梦想这两个概念,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了。
但自己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放弃。可,共同经历了这一切,自己又有什么权利或者说办法来安慰其他人呢?
楼无奈的捡起了自己的行囊,再次看向了众人。
这个举动传递的信息很明显了,晃也摇了摇头捡起包裹跟了过来,看起来比艮年龄还要大一些的一个勇士和一个叫作芬和叶的双胞胎女性也跟了过来。
楼想了想,那个勇士好像是叫目。
看着原地不动的兴,晃竟也出奇的平静,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先走了。
楼转过身,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留下的二十几个人说“两个月,我们等你们两个月,就在云翳之门的门口。如果你们不来,我们就各自祝福吧。还有兴,我希望能有机会听你亲口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蓝色和野猪……”兴终于说话了,但只是不断的嘟囔着蓝色和野猪。
楼静静的看着兴,他很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该问。
如果知道了答案,或许又是新的难题或者恐惧了,于是摇摇头带着几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