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交锋
把叶云栖送出酒店，已经是晚上了。
夜色掩盖下，许多事物都变得模糊，想看却看不分明。
“再见！”
穆阑伸手告别，却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被风吹傻啦？
她好笑地伸手推了推他，却没推动。
她微微一愣，却突然被一双手臂紧紧拥抱住，就这么落入他的怀抱。
叶云栖紧紧地抱住她，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他眉眼间脆弱的神情。
叶云栖的头靠近她的颈窝，发丝散落，毛茸茸的触感让穆阑差点痒得笑出声来。
叶云栖的呼吸略显沉重，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阿阑……”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小心翼翼的语气，甚至有着一丝卑微。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叶云栖此刻的神情，心里莫名开始难受。
穆阑沉默了，她……没有办法回应他。
她没有办法用活泼的语调安抚他，说“你瞎想什么呢？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的。”
因为她知道，不会的。他们是注定要分开的。
一瞬间，她几乎有些怨恨起自己的身份，怨恨起自己的任务，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来做这个坏人呢？
但是，不能再犹豫了！事已至此，她必须狠下心来，不然只能带来更多的伤害！
她故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云栖，你说什么呢？感觉你有点奇怪啊。是不是和苏颂今那家伙吵架了？那家伙就是欠揍，下次我帮你教训他！”
叶云栖沉默半晌，声音恢复正常，“没事。”
他直起身子，一如往常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再见，早点睡。”
“嗯，你也是。”穆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眼底没有什么笑意。
两人转过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都慢慢消失，各有各的黯然。
“你怎么了？”
季乐真纳闷地看着穆阑闷闷不乐的神情，想了想，“累了吗？”
“没有，就是晚饭后日常犯困，我们来排练吧！”
“好。”季乐真便不再追问。
“准备好我们就开始吧！”穆阑淡淡地说道。
“三，二，一！”
“开始！”
听雨楼内。
凌音端坐在轩窗旁，静看天边云卷云舒，神色闲适自然。
玉兰悄声附在她耳边说道，“大人，辛黎来了，想要见你，似乎来者不善。”
“是吗？”凌音神色不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
她缓缓啜饮了一口手中茶碗中的清茶，平静地说：“那便让他进来吧。”
“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到我们的谈话。”
“是！”
玉兰退下，随即将辛黎引来，转身退出房门，还不忘把房门带上。
“不知辛少侠此次前来，是有何要事寻我？”凌音朱唇微启，眉眼依旧温柔似水，清丽出尘。
无论何时看，都很难从凌音的外貌联想到她的身份，如此清灵如仙，却是红尘客。
辛黎一身玄色圆领袍，腰间蹀躞带束起，勾勒出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形，正是少年侠气。他自进屋起一直不发一声，神色不明。
良久，他才抬眼，直视着凌音，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听雨楼花魁，凌音。”凌音丝毫没有慌张，温声回应，仿佛是在安抚吵闹孩子的大人。
“我是问，你的其他身份。”辛黎的目光极其锋锐，仿佛能直刺人心。
“我不是很懂辛少侠的意思。”
凌音低垂眼帘，素手轻轻拨弄着桌上花瓶里的花朵。
“别想撒谎！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另一个身份！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魔宗副使——幽绾吧！”
辛黎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紧盯着凌音的反应，希望能捕捉到她哪怕一丝的破绽。
但结果让他有些失望，凌音的神色没有一丝动摇，反而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粲然一笑，刹那间光彩照人，容色倾城。
“辛少侠说的话，还真是有意思。”
“好吧，就假设我确实是你口中的那个人，那么，你又想做什么呢？”她侧过头来，光线使她的面容都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粉，眼中仿佛闪烁着点点辉光，显得无比圣洁。
对着这样的对手，辛黎心里压力倍增。
如果不是有着确实的把握，他也很难相信，眼前的人竟然和那位传言中神秘凶残的魔宗副使是同一个人。
他不由得紧握住手中的剑，声音低沉，“我只是想知道，你接近我们，接近萧樽月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剑随言出，下一息，利剑出鞘，直指凌音！
冰寒的剑气直刺面容，甚至发丝都落下一缕，凌音笑容却变得更加明媚，甚至随着笑容的扩大多了一丝肆意，整个人的气质也渐渐发生变化。
她似乎不再隐藏，而是开始展露出她真实性格的一部分。
语调上扬，像是鼓励，“少侠的剑确实很快，只是剑乃凶器，动辄见血，还是不要轻易示人的好。”
“否则，伤人亦伤己。”
语调缓缓下沉，凌音将散乱的发丝轻轻挽至耳后，缓缓步行至辛黎身前。
她凑近辛黎耳畔，呼出的热气惹得辛黎脸红，下意识得想要远离，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
本该严肃的气氛突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呼吸交缠间心跳仿佛瞬间加速。
凌音轻笑，“真是可爱啊。”
“你觉得，我接近你们，是为了什么呢？”
凌音神情天真无邪，话语带着轻松的笑意，眼底复杂的神色却让人看不分明。
素手缓缓落在辛黎肩上，像是要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
直到这时，辛黎才终于感觉自己的身体重获自由。
他也这才发现，自己和眼前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放心，无论是对你还是对萧樽月，我都并没有什么恶意。”
“如果我真是那个人的话。”
凌音突然回身，笑容难得带上些少女的俏皮。
“那我便不送了，辛少侠慢走。”
辛黎后知后觉，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