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惊鸿
为了证明自己，上官晓毫无保留，全力运转起祖传的轻功。
她从小就是个惹祸精，要是只留在这渭阳城中还好，上官家还能护得住她。
可要是出了渭阳城，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总是要出去闯闯的。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把她留在家里。
家里人生怕哪一天她真的闯出大祸，而他们又不在场护不住她。特意逼着她练出一身好轻功，就是希望能靠这个保住她的小命！
只见她身姿轻灵如燕，飘飞之间便急速掠出了窗户，来到了屋檐上。
四下一看，一下就发现了前面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像是……要逃！
她眼睛一亮，压根没有多想，当即一道掌风就狠狠挥过去。
好哇，你这恶贼，总算让我逮住了吧！
今日撞到姑奶奶我，算你倒霉！
而被她攻击的“恶贼”不慌不忙的卸掉这份掌力，一回身，露出一张她很熟悉的面容。
上官晓定睛一看，动作立刻停下，难以置信地失声道，“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了？你性子怎么还是这么急？”辛黎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扶额。
“你、你、你……你是采花贼？！”上官晓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痛心，感觉下一秒就要怒斥眼前的少年，最后再来个大义灭亲了。
辛黎满脸黑线。
“上官大小姐！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真是够丰富的！怎么可能？我是来帮忙抓贼的好不好？”
“还有，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萧樽月帮忙看着你了吗？竟然跑到青楼来了，还给我跑来添乱！”
辛黎是真的很头疼，自从下了紫阳山，来到这渭阳城里历练，就没几件事情是顺利的。
第一天就不知怎的惹上了这个大小姐。虽然她心不坏，但脾气是真不怎么样啊！对待这个小祖宗，他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供着。
下山本就是为了历练，正好听闻官府处理案子人手不够，他就跑去挂了个名，时不时帮忙处理些案子。
对于城内的连环强奸杀人案，他也有所耳闻，也想着能抓住凶手，便自告奋勇参与了案子的调查。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于此事，因此才没空陪上官晓玩闹，这几天才冷落了她。
因着辛黎的武功不错，他还被特意派来潜藏在暗处守着凌音，以免那采花贼提前出手，也方便守株待兔，等着那凶犯自投罗网。
没想到，差点被上官晓给搅黄！
总算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上官晓心虚地低下了头，心里还有点委屈，明明她也是好心想帮忙嘛……
“抱歉，是我的错……”
但错了就是错了，上官晓不会为自己犯下的错狡辩。
辛黎又开始感到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内心十分无力。
上官晓要是不肯认错他还能教训她几句，说两句重话。可她认错速度这么快，态度这么诚恳，却让他一时语塞，不然倒是显得他得理不饶人了！
他心里气急，忍不住埋怨起了某人。
怎么回事？萧樽月他人呢？不是让他好好看着这个小祖宗吗？
虽然这家伙总喜欢装病弱，但他心里门清，根本没虚弱到那程度！平时跟个老妈子一样管着她，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人就没影了？
上官晓和辛黎这边暂且不提，凌音却没法继续等着了，已经到她初次登台的时间了。
“凌音，快！到你出场了！”楼里的妈妈笑眯眯地招呼她过去。
“知道了，妈妈。”
凌音戴上面纱，抱起自己的紫檀木琵琶，莲步轻移，走出了房间。
她一袭月白色衣裙，耳畔簪着的白山茶上还颤巍巍地带着些许露珠，面纱遮住了面容，只留一双澄澈明净的眼瞳，顾盼间似有千百种柔情回转。
闲如静花照水，动似弱柳扶风。
她一出现，众人的喧哗声便渐渐停了，无数道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让她的情绪有着丝毫波动，她没有胆怯也没有紧张，只是好似往常一般走上中间的台子，微微朝着众人躬身。
“小女子凌音，与诸位客官这厢有礼了。”
“初次与贵客们相见，实在不胜荣幸。今日便斗胆献丑，为诸位弹首曲子。”
她的声音十分清悦，如溪水潺潺，不经意间便流入心田。
即使凌音未曾揭开自己的面纱，但只凭直觉也能知道，一定是一位一等一的美人！
众人神色激动，尤其是几位听雨楼的常客，得见此世间罕见的姝色，顿觉自己此前所找的都是些胭脂俗粉，简直俗不可耐！
可惜了，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要是能一亲芳泽，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那才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对那些朝自己投来的或惊艳或炽热或垂涎的目光，凌音视若无睹，只专注于怀中抱着的琵琶上，自顾自地试了几个音，随即便开始弹起了琵琶曲。
乐声时而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时而如暴雨倾盆，声势浩大，时而如深闺妇人，幽怨难言，令听者一时沉醉。
即使只论弹奏琵琶的技艺，凌音也足以靠此立足。
只是她心里清楚，此刻聚集的人里，有几个是冲着她的琵琶曲来的？不禁又自嘲几分，自己这真是，都已经沦落至此还在瞎想些什么呢……
心绪一乱，手上便弹错了一个音。好在淹没在乐声里，并不显眼。
反正也没人在乎……
果然，底下群众毫无反应，压根没有听出什么不对。
“一个音，错了。”
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凌音微愣，眸光一抬，便望见了他。
此人坐在转角的阴影处，宽大的衣袍遮住清瘦的身形，面容有些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如寒星生辉，目光却又淡泊宁静，全然没有任何杂念，干净的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凌音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总算等到你了。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后，跟着上官晓来到这里的萧樽月！
手指微一停顿，又继续演奏起了乐曲。
这一次，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错漏，堪称完美。
萧樽月坐在位子上，静静倾听完整首乐曲。
乐曲结束，他也欲起身离开，却不经意间发觉凌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凌音素手轻轻摘下面纱，露出自己静谧秀美的容颜，对着他莞尔一笑。
相对无言，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只是芸芸众生中偶然投来的一瞥，便已是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