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达雅的动机
警局里吵吵闹闹的，但是高达雅的尖锐的声音却特别的突出，这次提审高达雅的有一男一女两名警官，女警官看起来有个四十岁左右，男的那个看起来很年轻，他从高达雅的审问室出来之后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跑到外面冷静冷静。
带他的师傅在外面看了全程，跟着出去给他递了根烟。
“师傅，你自己留着抽吧，我吹会风就行。”小警员没接，他知道他师傅手头也不宽裕，这卷烟算是稀罕物。
老警员也没和他退让，自己借了门卫的火柴点了起来。“犹豫了？”
小警员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想到刚才高达雅声嘶力竭的控诉，反驳道。“我没有！她蓄意杀人我是肯定要抓她的。”
高达雅并不是什么心理防线很高的类型，只看她被从人贩子那里救出来后应激反应那么强就能看出来，所以进了警察局之后她就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说了。
“你为什么要杀害季晚桥同志，你们无冤无仇甚至她还救了你。”女警员猛的一拍桌子。
高达雅被吓的缩了缩脖子，但是眼里的恨意压都压不住。“她救了我？她是怎么救我的？她明明在村子里就认出我了！她那时候就知道我是被人贩子绑走的了！但是她看着那畜牲打我骂我，她跑了！”
小警员正是年轻气盛。“那时候她们只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房家有三个壮汉，她不是在离开村子之后立刻组织人手去救你了吗？”
高达雅像是突然被戳中了痛点，她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那时候明明只有房老三和那个老头子在家！她能救我的！”
女警官大声喝止她。“你坐下！”
的确季晚桥的行为才是对这个事件的最优解，小警官没说出口的是，如果当时季晚桥真的冲过去救人，即使能救下高达雅但那之后就决不可能将这条大线挖出来。
高达雅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她要是当时能救我，我就不会被房老三那个畜生玷污！她明明能救我的！她当时为什么不救我！”她像疯了一样宣泄自己的恶意，自从听到白梦和她妈说季晚桥那天在院子里就认出了她之后，她就恨死了当时见死不救的季晚桥。
小警员彻底没了话，他有点尴尬的看着高达雅。
高达雅哭得上不来气，那哭声让人听起来委屈极了。“我才十六岁！我一辈子都被毁了！只要她当时愿意救我！只要她当时愿意救我！”
旁边的女警员突然摔了一下手中本子。“害了你的是人贩子，不是季晚桥，无论你怎么说这都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高达雅被吓了一跳，随即她哭的更加大声。
审问被中断，小警员觉得憋闷的出来松口气。
老警员美美的吸了口烟。“你觉得高达雅很可怜？”
小警员很烦躁的点点头。“才是个十六的姑娘就被人贩子糟蹋了。”他抿了抿嘴。“那天我们要是救援的速度再快点，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老警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世界上哪有那么严丝合缝的事情，只要我们尽力了就行，干我们这行的，就是努力求个问心无愧。”
“师傅，高达雅会量刑吗？”
老警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她是有预谋的蓄意杀人。”
小警员一僵，然后深吸一口气回到审讯室。
因为人证物证具在，高达雅本人也将自己的犯案过程和犯案心里说的清清楚楚，而且军区那边盯着这件事情的处理，又因为季晚桥虽然重伤但没有死亡，所以很快就定了五年的有期徒刑。这算是警局经手的最快的案子，第一天抓人，第二天入狱。
高达雅直到刑法下来才恍然觉得害怕，她拼命的挣扎，想回家，想逃离，但是监狱的大门已经关上。
高妈妈因为这一噩耗直接晕死过去，醒了之后就想找高达海帮忙，但高达海也无能为力，因为高达雅这件事上面对他泄漏本该保密的条例给他降到了副营，这还是上面酌情考虑了他以往的功绩才才给出的最缓和的处理方式。
白梦到是成了这件事的三不沾，虽然谁都知道导火索是她，但是情理上来说她也就是从高达海那里知道这次事件的相关信息后转告了父母，虽然部队下令隐藏消息，但是她并不是一名士兵，实际上不受规则束缚。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那个提审过高达雅的小警员在工位上看着档案里的资料不由得叹了口气，之前和他一起办案的中年女警闻声走了过哦来。
“觉得可怜那小姑娘。”
小警员诚实的点点头。“我知道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但是最坏的还是那些人贩子，她也才十六岁。”
中年女警摇摇头。“可是她最后也没有觉得她对不起救了她的季晚桥。”
小警员猛的一惊，错愕的抬头看向那个女警员，女警员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可怜，她不敢恨身体强壮她无法抗争的房家人，却把自己的不幸和怒气撒在了救了她的女性身上，这不是可怜。”
留下这句话之后女警员离开，留下愣在原地的小警员。
季晚桥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醒的时候肚子还没特别难受，但是手疼的她一下就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太tm疼了，而且疼的人心烦意乱，每根手指都有一个不浅的刀口，一疼疼一起，这是什么要命的刑罚。
程南洲第一时间发现了季晚桥的情况。“桥桥，你醒了。伤口疼吗？”
他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塑料软管，插在水杯里给季晚桥送到嘴边。
是温水，季晚桥下意识的想清清嗓子，结果不咳还好，这一咳一下牵动到了肚子上伤口，这回成了，肚子也开始疼了。
季晚桥疼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是她自己都很无语的程度。
程南洲现在也不敢碰她也不敢动她，只能等季晚桥自己缓过来。
“桥桥？”
季晚桥缓过来一些，她偏头看了眼旁边已经能看出青色胡茬的程南洲，安慰他。“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
程南洲不敢碰她，只能凑过去用额头贴着季晚桥的额头。“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我信你！”季晚桥心知这是一个谁都无法预料的意外。
程南洲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这一刻他这两天的疲累和担心都好像被季晚桥这简单的三个字压了下去。
“那个高达雅什么情况，她想杀我？”季晚桥现在回想起那个情景还是一脸日了哈士奇的表情，谁也想不到前一秒还要感谢你救命之恩的人下一刻就会抽出水果刀捅你腰子，这感觉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程南洲贴着季晚桥不想离开。“昨天已经给她移交警局，清砚跟进了这件事，他中午过来大概说了一下。”程南洲一想到沈清砚说的那话脸色立刻变的难看。“高达雅听到白梦和她妈妈说你才是救了她的人，那天中午你就认出了她。”
“嗯，然后呢？”季晚桥现在说话一快就觉得抻的肚子上的伤口疼。
“她恨你为什么没有当时就救她。”程南洲说完脸也黑的不行。
季晚桥满脑子问号，她缓慢的一字一句。“我当时怎么救她？拉着张敏敏送菜吗？”
“那天你在院子里看到她后，她被房老三拖回屋子欺负了。”程南洲组词很小心。“你那天的选择是对的，就算你当时冲上去也打不过房老三。”
季晚桥倒是没什么负罪感，但是也被这种要死的连贯情节一时间压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寸了，这种事情都能赶在一起。
程南洲看季晚桥半天没有声音，又低下头和她贴贴脸。“你真的做的很好了，这次挖出很多线索，我们已经协助警方继续调查。”
季晚桥被脸上温热的触碰回神。“我不会觉得对不起她，这都不是她想杀了我的借口。”季晚桥这人可以顺手当个英雄单绝不可能刻意做个英雄。“我对她的遭遇表示惋惜，但她该恨的是那个人贩子不是我。南洲，我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程南洲似乎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你现在这样就最好了。”
“啧啧啧，小季老师刚醒你俩就这么腻歪。”是拿着食盒过来的沈清砚。“医生说你差不多这时候能醒，说的真准。”
程南洲的晚餐是三食堂的饭菜，季晚桥的是一碗白米粥，甚至有些清汤寡水。
“医生说你只能吃这个。”沈清砚摊摊手，表示不是他虐待病号。
但是季晚桥受伤的地方都很麻烦，肚子那里的刀伤让她一时半会坐不起来，手上的割伤就让她丧失了基本的自理能力。
听见沈清砚的调侃季晚桥死鱼眼都快摆了出来，她现在就是这几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她只能平躺着，侧头，等着程南洲给她喂粥。大家都知道这姿势的进食难度，而且吃快了就很容易呛到。
要不是肚子实在是空的不行，季晚桥可真不想吃这口饭。
但是最后她吃了那一碗，还是程南洲委婉的告诉她医生不让一次吃太多季晚桥才住嘴，不好意思，病痛无法阻挡她的食欲。
沈清砚看了半天的热闹，然后对终于喂完粥开始自己吃饭的程南洲说起这件事的后续。“高达雅定了五年的有期，因为她刚满十六而且综合考虑了她之前的受害经历，这是最终结果。”
季晚桥其实对这些刑法的相关不是很了解，她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算多算少，但判决已经下了，她再多说什么也没啥意思。
程南洲也没说话，他个人感情上不希望伤害了季晚桥的人这么简单就结束，毕竟进了监狱之后可以争取减刑，而且还可以提前申请假释，但客观来说，他知道这个判决也是多方考量才决定的，所以他现在不想说话。
沈清砚作为旁观者没办法对这件事进行评判。“对了，小季老师，参谋长让我转达你先好好养病，那个课可以等你养好病再继续上就行，给你正常发补贴。”
季晚桥顿时觉得参谋长可真是个大好人，还给正常开工资。“帮我谢谢参谋长的好意。”
“对了，你的医药费也让高家人赔偿了，但是别的补偿我们没提。”沈清砚像是个尽职尽责的秘书，开始播报最近的事情处理情况。
程南洲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桥桥，你是不是要联系一下家里。”
季晚桥有点犹豫，联系了也只是让家人干着急而已，但是不联系后面被发现也只会让她妈妈更伤心。“那你明天帮我发个电报过去吧。”但转念想了想。“还是打个电话吧，我给你我妈那边的联系方式，别说的太严重。”
程南洲却有点紧张了起来。“好。”他这个好字咬字极重。
沈清砚意识到没他这个外人啥事了自觉的告辞离开。
程南洲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问出了口。“桥桥，你和你父母有提过我吗？”
季晚桥一看程南洲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是紧张了，不禁好笑，但是刚笑一下就被扯的肚子疼，就一声就憋了回去，心想真是笑笑都要付出代价，亏死她了。“我和我妈提过你，所以明天好好表现啊，程旅长。”
程南洲是希望听到季晚桥这个答复的，毕竟他还有一个过年上门拜访的计划，但是真听到季晚桥已经和家人提过自己，程南洲却更加紧张了。
季晚桥也不宽解他，她其实精力还不是很好，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程南洲看着速度入睡的季晚桥，自己却半天缓和不下来。
季晚桥过于摆烂的结果就是，大半夜的被憋醒，好在程南洲睡的不熟，他们也很幸运，隔壁的床也一直没住新人，程南洲听到声音就赶快起床看她，还很有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架势，给她从床上搬到厕所，两人对着季晚桥被包的和木乃伊一样的双手尴尬对视，在程南洲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候季晚桥及时的给他撵了出去。
在顽强的用手掌完成一系列的必要动作之后，季晚桥痛定思痛明天一定一定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