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霸凌的穷学生4
本想着到时候再找借口也不迟的沈疏，却直到周日上午也没收到沈母的任何消息。
“主人，这明显不对劲啊！沈清母亲之前几乎每天都要给您发好几条微信，这两天怎么会突然没了消息？她不是一直很想您周末回家的吗？”
“难不成？”因缘玉突然惊呼起来，“您的演技太过拙劣，她已经发现您不是她真正的儿子，这两天在忙着请道士对付您？”
沈疏正翻阅着原主留下的心理学书籍，闻言头也没抬：“没有灵气，区区几个坑蒙拐骗的道士又奈我何。”
何况原主本身就不是很善于表达的类型，哪怕是面对最亲近的母亲，都少有敞开心扉说些体己话的时候。连面都没见就被发现不是本人，在这样的科学社会，几乎是不可能的。
“唔……”因缘玉想了想，又道，“按照正常发展，原主母亲再过两年就会确诊癌症。您说她现在会不会已经失去了意识，这几天没有消息就是因为根本没有办法联系您！”
“癌症几乎不可能有这样明显的临床症状。”
面对因缘玉的危言耸听，沈疏不为所动，翻书的手却停顿了一秒。
“主人您怎么会知道？”
沈疏似笑非笑：“重生之第一仙器挺好看啊。”
原来，这段时日，因缘玉在小黑屋里闲来无事，便偷偷开启了因果指引，用来——上网冲浪。其中，《重生之第一仙器》就是他最近沉迷的一部小说，讲述了被无良主人奴役的平凡器灵在重生后，反噬主人，打脸一切，最终修炼成仙器称霸修真界的故事。
它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意浏览过的许多内容，竟然全部被一心二用的主人记在了脑中，用以完善对这个陌生世界的认知。
“咳咳咳，”因缘玉吓得小脸煞白，“不好看不好看，剧情简直离谱，三观更是不正！”
说罢就打开那本小说的评论界面开始打字：”差评，反噬主人是正经仙器该干的事嘛？本器灵在此强烈谴责……”
沈疏将书合上，揉了揉眉心。
自从进入这具凡人的身体，他总是时不时地感到疲倦。这不仅仅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更多的，是来自尚未痊愈的神魂深处的疲惫感。这具身体仿佛一道枷锁，封闭了他的灵力，迫使他进食、休眠，同时向他灌输着不属于他的情感。
沈疏叹了口气：“查一下沈清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的主人！”
因缘玉的本体再度显形。由于没有沈疏本人的灵力支撑，这次出现的仅是一块虚影，周身的金光也暗淡了许多。
沈疏划破手指，将鲜血滴落在翡翠上方。随着氤氲的浅金色雾气逐渐在空中凝实，沈母的身影出现在画面正中。她穿着一件青色的毛衣，头发盘得整整齐齐，浑身散发着温润平和的气息。
“主人，她跟您长得可真像！”因缘玉惊呼道。
见沈疏眉头微皱，它立马乖觉地改口：“我的意思是，她跟沈清长得好像！”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两人的眉眼极其相似，都是高鼻梁，大眼睛。可以想象，沈母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位美人。只是若凑近些去瞧，便能发现她身型消瘦，发际藏雪，眉眼间更是不免染上了风霜，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沈母此刻正坐在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颅顶的水晶灯泛着夺目的光，将她蜡黄憔悴的肤色衬得更加暗沉。很显然，这里不是沈家，也不是工作的店里，而是一间餐厅的包厢。
沈母的左手边坐着两个女人。其中，相邻的那位画着精致的妆容，厚厚的粉底遮掩了她的真实年龄，使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她整个人的穿着打扮也十分时髦，与素面朝天朴实无华的沈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此时，女人撩起染成了棕红色的长卷发，有意无意地露出了腕间水头上好的翡翠镯子。她侧过头望着沈母，涂得鲜艳饱满的红唇似笑非笑：“嫂子，怎么今个又只有你一个人呀，你家沈清呢？”
沈母被她通身的香水味熏得脸颊微红，双手略局促地抓了抓桌上的餐巾：“这孩子最近工作有些忙。”
女人身旁的老太太立刻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就他，能有多忙？一个破高中的老师，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长得很胖，却没有一般老太太的慈眉善目，看起来十分刻薄。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
身旁的女人软绵绵的嗔怪，反倒使得老人气焰更为嚣张：“我说错了吗？这可不是头一次了啊，他要是不想见我这老太太他就直说，整天找什么借口！要我说，就这种基本孝道都做不到的人啊，就不能给他去教学生！那教出来的，一个两个都像他一样，学得再好也白费！”
“我不管啊，今天是小杰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的日子，是咱们沈家的大喜日子，他就是不来也得来！”
她毫不客气地指着沈母，命令道：“老大媳妇，你现在就去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给我过来！”
沈母面露犹豫，还是拿起手机往外走：“妈，那我去外面打。”
沈老太太，也就是她的婆婆，沈清的奶奶，闻言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要是不来的话，你也就别回来了。”
“妈，别气了，看看这个。”沈母的小姑子沈萍将一条包装精美的丝巾递给母亲，“这是l家今年的新款，小一万呢。”
“你说你，买这么贵的干啥？”听到价格，老太太顿时眼前一亮，接过去爱不释手地摸了摸。
“来，妈，我给您系上。”沈萍笑眯眯地道，“您可是我亲妈，我给您的东西，那多贵我也不会嫌贵啊。”更何况，这不过是她在网上花一百来块买的a货罢了。只是老太太就没必要知道了，她也不可能知道。
沈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先摘下来吧，一会吃饭弄脏了我可要心疼了。”
“没事，脏了我再给您买新的。”
老太太围着新丝巾，腰板挺直了，脸上深刻的纹路也笑成了一朵菊花：“我知道你从小就孝顺……我这辈子就你和你哥两个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若是你哥还在，也一定同你一般……”
这类母慈子孝的话语传到沈母耳朵里，使得她的情绪更为低落。
沈疏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毫无波澜，心脏处却传来令人不适的刺痛感。
这不是来源于他的情感，而是原主身体中残存的愤怒与悲伤。
“沈清的祖母为什么会恨沈清和他的母亲？”他问。
因缘玉眼睛转了转：“咳咳，这是一个复杂的家庭伦理故事……”
沈疏：“长话短说。”
“沈母怀沈清时沈父pc吃药猝死导致老太迁怒！”因缘玉一口气说完，忍不住沾沾自喜，“主人，我只用了二十个字，够短吧！”
沈疏：“……”倒也不必。
因缘玉喘完气，不忿地评价一番：“这老太实在蛮不讲理，明明是她儿子出轨又违法，哪怕罪不至死也算是咎由自取，凭什么怪罪到无辜的妻子与尚在襁褓的孩童？我看啊，依她那个强盗逻辑，害死她儿子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她本人才对！”
沈疏挑眉：“怎么说？”
因缘玉嘿嘿一笑：“要不是继承了她的基因，她儿子怎么会那么废物，办个事还得嗑药？”
沈疏突然有些怀念接触网络之前的傻白甜器灵。
沈母走到门外，掩上门隔绝掉两人的视线。
这次家庭聚会，她打心眼里不愿意沈清来参加，因此也没有事先通知他。这些年，她一直默默忍受着婆婆明里暗里的百般挑刺，心里不是没有怨怼的。如果这一切仅仅是针对她个人或许不算什么，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还要遭受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与他血缘联系最密切的那个人的羞辱。
然而以沈母的性格，实在是做不出当面回怼争吵的举动。她痛恨自己软弱，可那人毕竟是她亡夫的母亲，她唯一儿子的亲奶奶……
沈母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就想将其放回口袋，却不曾想竟在此时来了电话。
来电显示——小清。
迟疑了几秒钟后，沈母接了电话。
“喂，儿子，怎么啦？”她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
“您在哪？”
“啊？”她一愣，“我在外面，怎么了？”
“我今天没什么事，想来看看您。您现在在哪？在店里吗？”
沈母又是一阵犹豫，最终还是道：“我跟你奶，还有你小姑他们在一块准备吃饭呢。”
“在哪里？”
“这……你现在过来怕是来不及，要不改天吧，反正妈妈平时都不忙的。”
“地址告诉我。”
沈母只得老老实实报了地址。
“我现在就过来。”
挂了电话，沈母回到了包间里。
“他怎么说？”沈老太太见她神情低落，责备的话刚要出口，却听见了一个令人诧异的答案。
“小清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叫他动作快点，别到时候害我们那么多人等他一个。”
沈母顺从地点了点头。
沈老太太便再不看她一眼，只顾着与亲女儿沈萍说话。倒是沈萍频频将话头抛给沈母，惹得老太太连翻几个白眼，大呼“她懂什么”。
这一来二去，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看到那青年，沈老太太的眼睛登时一亮：“小杰，我的乖孙啊，快快快，坐奶奶这边来。”
“奶奶，妈，舅妈。”沈杰笑着坐到了她的身旁，依次向几人打了招呼，这才转头介绍起仍站在原地的女生，“这是我女朋友，秦诗安，你们叫她小安就好。”
秦诗安连忙走近两步，有些拘谨地向几人问了好。
沈老太太只是粗略扫了她一眼，便又冲着沈杰嘘寒问暖起来。
“这孩子真俊，个子也高。”沈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一副很是满意的模样。只是她上下打量的眼神还是太过明显，让秦诗安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货架上任人挑选的商品。
“先坐下吧，姑娘。”
听沈母这么说，沈杰这才反应过来，连招呼道：“对啊安安，傻站着干嘛呢，先坐啊。”
然而没等秦诗安落座，身后的门便再次被打开。
沈疏站在门口，冲着众人落落大方地一笑。
“妈，奶奶，小姑，表哥，还有——”
他转向脸色当即变得煞白的女生，“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