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和解
当天下午,陈兰和水清浅早早安排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秦大桢也回来的很早,一进门儿就问陈兰:“什么事啊?千叮万嘱的让我早点回来。”
陈兰也没解释,只是催促道:“怎么这么晚回来?儿子早来了,都等半天了,你先去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
秦大桢觉得陈兰今天有些莫名其妙,换好衣服洗完手,在餐桌前坐下后,陈兰和水清浅却走出餐厅,只留下秦大桢和秦深,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就在秦大桢疑惑之际,秦深为父亲斟满一杯酒,又给自己倒满,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爸,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冷漠,我只顾着自己心情的好坏了,却忽略了这么多年,你一定更不快乐。这杯酒,是我的赔罪酒。”说完将一杯酒吞进喉中。
听到儿子突如其来的道歉,秦大桢又吃惊又开心,但却打趣道:“秦深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些年来,爸爸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嗯!……嗯?”秦深想过秦大桢可能会一笑而过,也可能会借机教育自己一番,但对于这个回答,属实是没想到。
皮了一下,秦大桢感觉心情更舒畅了,继续说道:“当个人命运与国家相连,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与你同舟共济,那是很富有激情的,整个人都感觉精神百倍,就像是被安了螺旋桨。”
“呃,那你不得起飞了啊!”
推杯换盏之间,父子两人先前的陌生与隔阂,迅速消融。
几杯酒下肚之后,秦大桢叹息一声,饱含歉意地说道:“秦深,对不起啊,爸爸又要离开贺兰了。”
秦深条件反射一般,有些急促地问道:“这回要去哪?去多久?”
话刚问出口,秦深便有些后悔,愣了一瞬,紧接着说道:“不好意思爸,也许我不该问的。”
秦大桢笑着摆了摆手,回道:“去哈州工业大学任教。”
“哈州工业大学?我记得那里的王牌专业并没有农学。”听到父亲要去的是这所学校,秦深有些不解。
“是教材料物理。”
“物理?可是爸你最喜欢的不是农学吗?”
“比起舞刀弄枪,我的确更喜欢挥动锄头。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在家里头安稳的种地,家门口的剑就得够锋利。这次去哈州工业大学有两个原因,于公自然是为国铸剑,于私嘛……”
“是什么?”秦深有些期待的看着父亲。
“你打算做的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和丧国的这场博弈,胜负的关键不在于法学专业知识的高低,而在于其他专业技术的强弱。这局棋,我没办法在棋盘内帮上你的忙,但会在棋盘外为你多争取一些筹码。”
“还有,你们几人这次社会实践的地点,是我恳请你们院长安排的,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爸爸在你生命中缺席了十八年,这是我的失职,但现在请给我一个机会,为儿子的梦想保驾护航。”
“我早就猜到了,谢谢爸爸。”秦深低下头,心里有些堵,他似乎感受到父亲当时的尴尬和良苦用心。既想将儿子引上一条更光荣的道路,又不想因说教刺激到儿子的自尊心,只能拜托法学院的院长,还有昔日好友赵林海,试图用给小孩子普法的方式,树立儿子的家国观念。
却不料,半路杀出个杨婆婆,她的悲惨故事,直接冲击了几个大学生的心灵,也是天意使然。
当秦深说出“谢谢”两字之后,秦大桢老怀大慰,温声说道:“凡事尽力就好,不要勉强自己。”
一直守在门外的陈兰和水清浅,听着餐厅里父子两人的交谈,皆是露出开心的神色。
秦深等来了父亲的道歉,秦大桢也等到了儿子的感谢。
……
那一夜后,秦深对父亲的芥蒂解开了,秦大桢夫妻俩心里的石头放下了,水清浅也通过秦大桢,和张树教授取得联系,决定报考他的研究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似乎也变得更美好了。
这一天,水清浅独自逛着统一商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是很少穿那些看上去很乖的衣服,大多是怎么个性怎么来。
水清浅化着淡妆,穿着黑色无袖半高领背心,下身配着黑色短皮裙,脚上蹬着铆钉短靴,手臂粘着九尾狐纹身贴,又变成了那只骄傲的黑孔雀,而她没想到,这副模样会被陈兰撞见。
自从秦大桢归来后,以前那些明里暗里挤兑陈兰的邻居,就换了副嘴脸,对陈兰是热情又热心,而陈兰本就心善,对这些前倨后恭的邻居,也从不计较。
此时,两个中年妇人和陈兰一起在商场闲逛,陈兰原本不想应这两人的约,但耳根子软了几十年,受不住她们软磨硬泡的邀请,便答应了就逛半个小时。
而那两个中年妇人其实依然瞧不起陈兰,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没少埋汰她,私底下说她个寡妇,一个人养大秦深,肯定多多少少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以前陈兰每次听到这些话,只能忍下这口气,实在受不了了,就等秦深睡熟之后,在院子里偷偷哭一场,当作发泄。自己还要想方设法,别让秦深听到这些风言风语。
可那些邻居万万想不到,秦大桢回来了,还当上了贺兰大学农学院的院长,这些人是又嫉妒又担心。虽然陈兰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但架不住他们心里有鬼,不敢把希望赌在陈兰的心胸宽广上,只能想法子弥补一些自己在陈兰眼里的好感。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人是不敢欺负陈兰了,可如果有恶心她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
这不看见水清浅这副打扮后,丝毫不顾陈兰的劝阻,拉着她就来到水清浅面前,大义凛然地数落道:“兰姐啊,我早就说过要带眼识人,你看看秦深这小女朋友,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谁能想到私下会是这副浪模样,可惜秦深这么好的小伙子了。”说着露出一副惋惜模样。
陈兰的脸色也越来越差,面对此情此景,水清浅不知所措,额上沁出汗珠,心中凉意渐生。似乎又回到当年的火场前,被别人评头论足,只是这一次,她不希望秦深出现。
就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水清浅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了起来,耳边响起一道坚定却不冰冷的声音:“浅浅,跟我过来。”
在陈兰将水清浅拖走后,那两个中年妇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着她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陈兰没有理会她俩,拉着水清浅进了一间服装店,扳正她的身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孩子,真是暴殄天物,这打扮把自己的优势都给掩盖了。”
原本失落的水清浅,听到这话,知道陈兰没有生自己的气,渐渐恢复了笑容,看得陈兰心里一甜。
陈兰用最快的速度,给水清浅配了一身旗袍,又向店主借了化妆品,简单的改了改水清浅的妆容,前后不过5分钟。
水清浅照了照镜子,直呼惊奇,这身打扮的自己,端庄大气又不掩娇媚。
转头发现陈兰换了一套和自己相似的旗袍,也简单地勾勒了一下妆容。
陈兰转过身后,水清浅怔怔地看着,如果把兰姨的美比作一把剑,那么在此之前她都是归鞘状态,而今宝剑出鞘,敢叫日月收光。
自己和陈兰比起来,虽然年轻水嫩,但在气质上不可同日而语,就像孔雀之于鸾凤。这一刻,她真的相信了岁月从不败美人。
陈兰拉着水清浅,又回到那两个中年妇人面前,两个中年妇人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陈兰平静说道:“小姑娘都爱美,浅浅怎么打扮是她的自由,你们可以评价,但没人有权利不尊重她,我们要回家,失陪了。”
说完便带着水清浅决绝离开,走了没几步,水清浅便挽住陈兰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心里被感动塞满,而这一路两人吸引的目光,自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