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打算
是夜，林柒婳捧着一盅参汤去到林永丰的书房。
“父亲！”她挪步走到林永丰的书案前，将参汤放下，轻轻唤了林永丰一声。
林永丰抬头，看了林柒婳一眼，满室昏黄的烛火下，林柒婳的眉眼被染上绮丽。其实林柒婳的眉眼，偏向龙心鸢。
想到龙心鸢，林永丰的心里头，可谓是百味交集。
他们是少年夫妻，也曾恩爱缠绵，那便岁月渐长恩爱不再，也总有些相濡以沫的情意在的。可后来龙心鸢做的那些事情，又让他很是恼怒。
“是婳儿呀，有事？”林永丰扯出个笑靥，应林柒婳一句。
林柒婳自顾挑了书案前下首方的位子，款款坐下，“当年向家的事情，父亲您参与了多少？”
她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
林永丰稍稍一愣，“你是女儿家，为父会为你跟纾儿安排好出路的。只要你们定了亲嫁了人，即便是林家出事，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父亲浸淫官场多年，莫非还看不分明吗？”林柒婳没有将林永丰的话听进去，漫不经心的打断他。
“向家当年是通匪，贩卖汉阳军军需。林家呢？陷害向家是其一，其二将军需销往邻国，其三还有江陵的矿场。大伯是个聪明人，哪怕是为着他的妻儿，也定不会牵连宁国公府的。”
“那便只能林家来将扛下这些罪过，父亲，军需一案往大了说，可是叛国。你觉得林家，能扛多少？”话到末端，林柒婳的眸光骤然凛冽。
一时间，林永丰只觉得喉咙口堵着铅，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心里知晓，林柒婳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眼前的林家，早已风雨飘摇。
“父亲，那就断尾求生吧。”见林永丰不说话，林柒婳又启了启唇。
“乃记得姑父吗？这些年姑姑跟着他伏小做低，虽说委屈，可危急关头他保底是保住了姑姑跟表哥跟表妹。为他们符家，留下一点血脉。”
“母亲出自江湖八大世家之首，将来外祖跟舅舅，定不会看着我们兄妹受苦的。我打小又是外祖母养大的，外祖母待我，自是跟旁的兄弟姐妹不同。”
“还有姨母，她嫁入宁寅侯府当了填房。这些年，一直无所出，便是为着她自个儿地位稳固，她也会善待我们兄妹。”
林柒婳不经意的一点，林永丰眸光陡然一亮。
“你，你是想我……”林永丰抿了抿唇，到底是没将林柒婳的暗示说出来。
“想与不想，皆在父亲一念之间，就看父亲怎么选了。”没让林永丰把话说完，林柒婳站了起来。
“到底是全家一起赴死，还是留得一线生机，全看父亲如何抉择。”
说完，林柒婳没有再看林永丰，起身离开了他的书房。
翌日，林永丰就来到龙心鸢屋里。
“官人今日，怎么得空来了？”龙心鸢看到林永丰，满脸意外。
林永丰也是看了龙心鸢一眼，就将手里的书信递上去，“这是和离书，你签了吧。”
“你要与我和离？”龙心鸢愣了愣。
“嗯。”林永丰点头。
“我不仅要与你和离，还要将林晋轩逐出宗族。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实在有辱门楣，近日来我总是做噩梦，梦到祖先责怪我教子无方。为了家门安稳，那丢人现眼的混账，还是滚出我林家族谱的好。”
“林永丰！”他这话说的可就狠了，龙心鸢气的红了眼眶。
“他可是你的儿子，垣儿没了，轩儿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呵呵。”林永丰扫龙心鸢一眼，回她一记冷笑。
“若是我林永丰想要儿子，多的是人给我生儿子。龙氏，我们多年夫妻，一纸和离书是我给你的体面，如若不然，我给你的是一纸休书。”
“你，你……”没想到林永丰会如此决绝，龙心鸢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即也没再纠缠，让下人准备好笔墨纸砚，马上签下了和离书。
就在当天下午，龙心鸢就带着林柒婳跟林柒纾姐妹，离开林家大宅返回娘家龙津山庄。
坐在马车里，龙心鸢捏着和离书，哭红了眼，“婳儿，你父亲他好狠的心呀！”
林柒婳轻轻为龙心鸢擦拭着泪水，柔声宽慰着她，“阿娘，父亲此番，才算是保全了我们母子。”
听着林柒婳的话，龙心鸢恍然大悟，“婳儿，林家是不是……”
余下的话，她根本不敢说出口。
她嫁入林家二十余年，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想到林家百年经营，即将化作灰烬，还有林永丰……她心里头，到底是不舍的。
“当真是一点方法都没有了吗？”龙心鸢有些不死心。
林柒婳轻轻摇头，“若是还有法子，大伯母就回京多日，却音讯全无。”
“呵呵！”龙心鸢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苦笑。
林柒婳没再说话。
而在马路的一侧，陆桑榆正坐在旁边春江花月夜的雅间里，看着龙心鸢母女的马车，似笑非笑。
“林家的男人，倒还算有些担当呢。”
绿筠有些不解她的话，“有什么担当呀，这个节骨眼还要跟原配和离，纳妾室进门。我瞧那林家二爷，是混账中的混账。”
“你呀，到底是嫩。”绿筠的话逗的陆桑榆不禁发笑，她啐了她一口。
“林家都如此光景，林永丰不说巴着龙心鸢，借龙津山庄的势力去求生，反而还跟龙家划清界限。不仅如此，还将林晋轩逐出族谱。为何？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一丝血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啧啧！”经过陆桑榆的一解释，绿筠茅塞顿开。
陆桑榆瞧着她呆萌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拉的更深了。
“算了，不管他们了。江陵林家这一遭，怕是要完了。咱们也得好好计划一番，前往京城了。”陆桑榆收回目光，吐出几句。
“对了阿筠，你去给江楚珩传了信儿，让他准备准备，我们准备入京。”
“好。”绿筠没有多言，领过陆桑榆的命令后，退出了厢房。
她才转身，冷不丁撞上前来的林柒妤跟林晋年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