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痛苦
杀掉了守卫内城区的血尸，赵错实在是累了，他拖着腿一步步走在内城区的街道上，试图寻到住在这里的怪物们，可是自他走入街道以来，他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任何生物。
每条路都空荡荡的，街上的路灯忽闪忽闪诡异的很，晚上的天空本来就是黑的，所以看不见星辰也没有引起赵错的怀疑，他就像个寻仇的孤魂野鬼，独自在无人的城市里四处游荡。
又过了很久，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一开始走过的十字路口，路灯间断闪烁，抬头看天也看不见夜空，天上被一层黑云笼罩着。
“那些飞龙和战斗机呢？”
赵错终于有些意识到问题所在，环顾一周，身边的环境好像经历过无数次，发动自己敏锐的五感也完全无法感知到什么，好像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过生物，一切显得静谧且恐怖。
是幻觉吗？是我累倒了吗？这里是梦吗？
他自问自己可能是在梦里，但是又无法确定是不是在梦里，如果是在做梦，那么他必须马上醒过来，现实中他还在敌人的老巢，睡着的身体很容易被敌人找到，所以他不能在梦里浪费时间。
对于梦境，赵错是很熟悉的，在以前风餐露宿没有食物和温暖的住所时，只要做梦就能忘记现实中的残酷，在无数次被人打扰美梦而醒来的他，要怎样醒过来他在清楚不过了。
“坠落感，没错，要去高的地方才行，我必须醒过来。”
他看向周围的高楼，跑上去跳楼太麻烦了，他自己随便一跳就有几十米高，所以不要爬楼这么麻烦，只要降落时打乱自己的平衡感就行。
于是赵错压低身体，双腿向下弯曲暗暗使力。
“爸！”
赵骁的声音，这是，赵骁！
赵错低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闪烁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是赵骁，是那天月亮带走了的赵骁。
“爸，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赵骁灿烂的笑着，他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朝赵错挥手。
“骁骁，你怎么会在这？”
赵错的眼中映射出赵骁的样子，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确实在梦里，因为赵骁已经死了，这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他们不可能再见到彼此，所以这是梦，这是一个美好的美梦。
“我就住在这里啊，爸，我不是说过了嘛，等我安好家就去接你过来一起住，你也是，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是这样嘛，你过得好就行，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赵错的眼睛湿润了，尽管他知道现在不是沉迷美梦的时候，可就算只有几分钟也行，只要能再和儿子说上几句道别的话，只是几分钟，哪怕醒来后被人砍死也值得。
“爸，我们回家吧，您儿媳妇还在家里等你呢，她刚生完孩子，孩子的名字也没来得及取，正好你过来了，咱们回去给你孙子取个名字。”
“你结婚了？还生了孩子？”
赵错的眼泪不值钱，子女的终生大事向来是父辈们最重视的事情，本来他是想跟赵骁道别，然后醒来继续履行承诺，可当赵骁说出他结婚生子了，赵错又舍不得醒来。
他真的很想看看自己的儿媳妇长什么样，也很想去看看自己的孙子有多让人疼爱，和赵骁又有几分相像，但是这是梦啊，连现实中不可能发生，也不可能见到的事情，梦里真的能见到吗？
就算见到，儿媳妇和孙子的脸也是模糊的吧。
赵错看着路灯下的赵骁，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他抬起手去擦泪，手掌来到眼前时却是怪物的手掌，他一下子愣住了。
“爸，你怎么，变成怪物了！你……”
“不是这样的，骁，你听我解释！”
他看见赵骁害怕的惊恐的表情，他想要解释，可一靠近赵骁就往后退，而且还一副听不见话的样子。
赵错也慌了，他发疯似的冲过去想要强行向赵骁解释，然而当他冲到路灯下后，赵骁却不见了踪影，他更慌了。
赵错大声的喊着赵骁的名字，眼睛四处搜索赵骁的身影，突然，他听见了赵骁虚弱的喘息声，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贯穿了赵骁的身体，而赵骁奄奄一息地伸出一只手，眼神惊恐的用沾满血液的手掌在赵错脸上一划。
“爸，为什么？”
赵错颤抖着抽出右手，怪物的手臂上沾满了赵骁的鲜血，瞳孔剧烈的震动，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人应接不暇。
“不，我不会杀自己的儿子的，我绝不会杀掉他的！这是梦，对！这都是假的！”
乎！
耳边风声掠过，赵错迅速往风吹的方向看去，刚一抬头赵错就后悔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场面又一次震动他的瞳孔。
本该死去的赵长生一手提起赵骁，同样已经死掉的林聪摆着战斗的姿势，正欲打死赵骁，而且他们都是怪物化的样子，赵错深知这个样子的他们实力有多么逆天，林聪的一拳绝对能把赵骁打成满天的血雨。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这是赵错最不想看见的事情，一时间，赵错忘记了自己是在梦里，他又一次疯似的冲了上去，可不管他再怎么加速，这段目测只有十米的距离简直就像相隔万里，咫尺天涯。
他不得不看着林聪一拳击穿赵骁的身体，他不得不看着赵骁在他面前又一次死去，他看见赵骁的眼神在看着自己，赵骁在向他求救，当拳头打穿他的身体后，赵骁的眼神中又变成了无尽的失望。
就好像他在说：“爸，你为什么没来救我？”
随着赵骁的身体爆炸，只留下一个脑袋时，赵错终于跑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赵骁满是失望的眼睛，深深自责自己的无能。
“啊——！啊——！”
赵错撕心裂肺的呐喊着，空荡的街道，闪烁的路灯，这些无不让凄惨悲苦达到情绪的顶峰。
他快要崩溃了，他就要崩溃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来了。
赵错的耳边响起赵长生之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嘲讽的说：
“你好好看看，你保护了什么？你能保护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