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法宝欺人 木兰初现
此招名为“一线潮”。
出自徐天禧传下的《观海破礁刀》第一篇，观海。
这是师徒二人都专心研修过的一卷刀法。
山上七年，巫小愁在刀法上花费的精力与辛勤，比之修行炼气，只多不少。
而之所以他每日只是打两遍《八卦寻踪掌》，从不见他练刀。不过是因为刀法，已经深入到练习无用，只能以实战补益的阶段。
至于术法一途，徐天禧其实并未对巫小愁有多深入的教导。反而是李紫苑曾点拨过巫小愁几次。
也就得益于那几次点拨，巫小愁对所掌握的术法才有了如此深的理解。甚至之后在坊市中买的一些低阶术法，巫小愁也颇为触类旁通。
“术法实小道也，我的道乃身后双刀。”
“隔百里以一术杀至，刀当如何？”
这是徐天禧与李紫苑的辩论，巫小愁当时蹲在边上被噤着声。
浮云山腰刀笛相接，但也就一招的功夫，局势已然突变。
“一线潮！”
随着巫小愁的那声大喝一出。
漆黑的三尺寒，紧贴着陈盛那将收未收的玉笛横扫而出。带起几点火星，伴随刺耳摩擦声，不足眨眼，已经快要划至陈盛持笛之手。
刀锋未到，刀意已至。
陈盛只觉握笛的右手，似被无数锐利碎片划破般，刺痛从虎口蔓延至手臂。
眼看右手就要被刀势已成的三尺寒斩断半截。
但陈盛也并非虚有声势之辈。
没有丝毫犹豫，他撒手放弃玉笛，以更快的速度收臂而回，避开了三尺寒贴笛横扫而来的凌厉刀锋。
然而陈盛并未就此停住。只见他双手虽已收回，但身体却顺势借力后仰，继而使出一式俗世武技——铁板桥。
但陈盛这铁板桥并非无端而起。
原来，巫小愁那刀锋所向，其实并非那只握笛之手，而是那玉笛之后，原本陈盛的胸膛所在之处。
此刀已然是直取陈盛要害而去。
远处的柳悠然早已大惊失色，折扇平展横胸，正欲向前抛出。但却见到陈盛竟然在这生死之间，以一招俗世武技躲过了巫小愁凌厉一刀，不由眼中的惊慌又加了几分疑惑。
不愧名中有“一线”二字的招式。
横斩而出的三尺寒虽然被躲过，但那刀锋划出的凌厉弧线却是继续向前。紧贴陈盛面门，斩断几缕飘至他额前的长发，带着劲风，最终斩在了他身后巨石之上。
只听石块崩碎的咔嚓一声，巨石之上留下了一道刀痕。
可一线潮虽然已经碎在那巨石之上，但陈胜的生死一线却还未结束。
因为巫小愁刀法的精湛并未止步于此。
虽然未料到陈盛竟还有如此身手，但既然铁板桥已出，那陈盛就暴露出了交手来最大的空档。
几乎已经贴身的巫小愁趁着刀势未消，便借着横斩已毕所成之势，左手立刻抬起，抵在刀柄末端，两手同时发力。三尺寒顷刻化斩为刺，向前突刺而去。
所向之处正是陈盛铁板桥倒腰而去的胸腹之间。
这突刺一击，倒并非书上招式，而是刀剑一道的顺势而为。
眼看巫小愁旧招未老，新招已至。陈盛脸上惊恐慌乱之情顷刻涌现。这一刀，他是倒地也晚了，起身也晚了。
可意外还是来了。
所来之处并非陈盛，亦不是远处同样满脸惊慌的柳悠然。
而是巫小愁自己。
方才那招一线潮，既然能有隔空而裂石的威力，那自然是灌注了灵气，外加刻意凝练了刀意才能办到。
那是巫小愁贴身搏命的撒手一击。
但巫小愁那本就碎裂的经脉，也因为这招一线潮，再度崩裂，就连干裂的血海也在此招之下再度不稳。
刀一刺出，巫小愁也是跟其余两人一样，脸色骤变。
在刀尖快要抵在陈盛胸腹之间时，反而是巫小愁自己先吐出一口血。而那即将刺进陈胜身体的刀尖，也随着吐出的这口血没了后劲，只是刺破些许陈盛白色衣袍，便就此停下。
但更大的意外直到此时才出现。
在巫小愁手中三尺寒刺破陈盛白袍的瞬间，一道刺眼光芒在陈盛胸口乍现，金光顿时四射。
连吐出的血都还未落地，巫小愁就顿觉一道巨力随着金光而至，猛然撞击于自己全身，就连自己的麻布衣袖也在顷刻间碎裂。
金光渐散之后，只听嘭一声闷响。
巫小愁倒飞而去，撞破两丈外的草屋竹帘，飞进屋内沉声落地。
而他手里的三尺寒，在撞破竹帘时就已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半圈，最终落地，斜插进窗外泥土之中。
反观陈盛，金光亮起时他就借力倒地，彻底躺在地上。
而巫小愁落地之声传来时，他已经一手撑地，坐起身来，满脸惊魂未定的望向远处草屋处。
至于一直观战的柳悠然，同样是惊魂未定，但他却并未看向倒飞而去的巫小愁。而是在金光亮起的一瞬间，他脸上表情从惊慌变作愕然，直直的盯着倒地的陈盛。
伴随他一脸愕然的还有他喃喃的低声。
“护主法宝！？”
上门挑衅的恶人，此时是一人坐地，一人旁观。至于巫小愁则是摔回了屋内，生死不知。
可正当两个不速之客脸色复杂望向草屋，以为此番生死厮杀终于是尘埃落定时，不想这一波的三折突然而至。
陈盛脸上惊慌刚褪，草屋栅栏处突然有一点寒芒透过，而下一刻，那寒芒就直直刺在他方才心口金光亮起之处。
只闻一声如瓷瓶落地般的碎裂之声后。
陈盛背贴地面倒飞而出，平台草地之上被他犁出一条长达丈许的泥痕。
而勉强看清发生了什么的，只有一直旁观的柳悠然。
他先是看着如破布般飞出的陈盛，嘀咕了一句“假的？”。接着又转头看向院子中间。
但紧随而来的竟是他的一声惊呼。
“你、你是何人！？”
喊出此话的同时，他还将折扇横收于胸前，并且后退了两步。
只见院中柳悠然所看的方向，一名身着红衣的披甲女子，束发持枪，赫然立在院子中央。她手里那足有七尺的长枪原本正指向陈盛飞出的方向，但随着柳悠然的问话，枪尖正缓缓调转方向。
枪尖转向间，这意料之外出现的女子也收起了眼中还未消散的厉色，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柳悠然。
“奴，花木兰，公子可要讨教？”
但柳悠然的惊慌并非是因为场间突然出现了第四人。
而是这第四人他根本分不清是不是人。
因为这自称花木兰的女子，浑身上下竟然都呈现出幽蓝色，半透明状，若隐若现，不时还几乎能透过她的身形，看到她身后的景象。
柳悠然闻言，再退两步，面色不定的对着花木兰吼道。
“你到底是人是鬼！”
而花木兰闻言，则是盈盈一笑，手中长枪绕了个枪花，往身后一背，消失不见。
收罢长枪，敛了身形，花木兰对着柳悠然略一福身，又是一声轻笑。
“那依公子看来我是人是鬼？”
柳悠然却是被花木兰这前一刻枪出如龙，后一刻端庄文雅的作态再次吓得不轻。
更何况，他确实还未分清花木兰是人是鬼。
略一调息，稳住心神，身形保持戒备姿态，但柳悠然脑中却是在迅速思考。
不一会，他终于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依我看，你是那巫小愁炼制邪门鬼物！”
说罢此话，他一边保持面对花木兰，一边朝着昏迷不醒的陈盛纵身一跃，落在陈盛身侧。
余光先是扫过地上吐血昏迷的陈盛，但最终却定眼在陈盛胸前衣襟破碎之处。
“仿制法器？”
低声嘀咕一句后，柳悠然嘴角渐渐露出笑容。
待抬头再看站在院中不动的花木兰时，已经是笑如春风拂面。
“你这鬼物，不仅光天化日下现形于我千峰之内，”说到这，他讥笑一声，继续道“竟然还敢出手重伤我这师兄!”
但花木兰听闻此言，却并不回应，始终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见状，柳悠然的笑容也是淡了下去，换作一脸严肃。
只见他站在陈盛身侧，手中折扇对着身后一挥，那只硕大的碧绿葫芦随即从远处林间升起，飘忽而至，停在他身后。
葫芦已至，柳悠然便弯腰拎起陈盛后领，脚下生风，向着后方掠飞而起。
待站上了葫芦，他又转过头来，对着院中依旧未动身形的花木兰厉声道。
“我定要将此事上报宗门刑堂。”
“你与巫小愁就等着刑堂长老的手段吧。”
说罢，他便提着陈盛，猛踩一脚葫芦，转身飞走。
直到柳悠然那大葫芦越飞越远，院中的花木兰这才转身走向草屋。
此刻她已是一脸冷容，冷哼一声后，骂了一句。
“宵小之徒，简直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