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结界
枝繁叶茂的苍树下。
神婆指腹摩挲着验生石，双手拂过，黯淡的验生石竟然微微地发亮了起来，上面字锋而利，硬生生地刻着“苏渔”，是皇甫辕化尾所刻。
天上地下从未有过此先例，太过宠爱！
姩姩啊！莫要怪婆婆，要怪便怪辕儿这孩子视你如命，他是妖界的王，身负重任，不可有软肋，岂能一门心思都扑在你身上？
更何况……你是两界的劫难！
你又是女娲唯一的灵宠，下人间历练一轮，也能收敛些贪玩性子，莫要周而复始啊！
神婆眯着双眼望着高处，目光悠远绵长。
人界，蜀国。
愧州城，深山竹林中。
皇甫辕两指间点了点额头，用体内真气运转，两道金光在他指尖亮起，他猛地化开双眼，一道隐匿在地里的银粉浮现。深浅不一的脚印朝着京城方向，皇甫辕抬眸而望，肃然掀起杀意。
日落黄昏，正是昼夜交接时。
才过酉时，偌大的京城此时家家门窗紧闭，街巷人烟稀少，只有三三两两醉鬼倒在墙角呕吐不止。
“天色已经暗下，各位百姓居在家中，锁紧门窗切莫外出！”整齐有力地脚步声传来，禁军此时一手佩剑一手持着火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而与此景象截然不同的，是这京城中最大的酒楼，映红楼。
酒楼内灯火通明，坐满了各地来客，大多数都是为了一睹这映红楼头魁的风采。
“这位兄台，你也是为这头魁而来吗？”皇甫辕皱着眉环顾四周，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男子对他的细言碎语，应付着嗯了一声。
为何这银粉进了这酒楼便没了踪迹？
皇甫辕双眸闪过蓝光，蹙紧的眉更深几分，这只妖已有千年修为，混在这人多眼杂的酒楼之中……委实不好动手。
他打量着酒楼，也有人在打量着他。
男子一看便是家世显赫，名门世家公子爷，若是与其交好，岂不是飞上枝头了？
一旁男子兴致更浓了几分，抱拳笑盈盈道：“小生换作如青，如某亦是啊！兄台丰神俊美，看着气质非凡，竟没想到也慕风流女子，据说这新来的头魁苏苏容貌京中绝色，舞姿妙曼轻盈，宛若仙女降临人间呐！”
皇甫辕俊逸地脸上有些不耐，推搡着人群，转身正要离去，前方花灯忽地亮起，美人纤细四肢隔着纱帘若隐若现，翩翩起舞，欢呼声四面八方传来，女子带着面纱不见真容，举止间却是风情万种，惹得众人更想接近几分。
皇甫辕望着那翩翩起舞之人定住了神，此人身上妖神气味虽极弱，应是香粉掩盖了气味，他却嗅到了那一丝妖神气息。
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是被头魁勾了魂，如青也是这么想的，他碰了碰皇甫辕，“兄台，你若喜欢，如某可助你得到这美人。”
“多谢如兄好意，小生不感兴趣，告辞了。”
望着远去的身影，如青急忙喊道：“兄台别走啊！你若是不喜欢，映红楼内还有许多美人呢！”
他着急地呼喊声被阵阵惊呼声淹没，如青叹着气，到手的权贵就这样飞了。
阁楼雅间。
苏苏取下头顶笨重的装饰，侧过头，语气中有些疲惫，“我有些累了，你们下去吧。”
“奴婢先为姑娘沐浴更衣吧。”
苏苏趴在梳妆台上，缓缓闭上双眼。
丫鬟们对视一眼，欠了欠身，“是，姑娘若有需要随时唤奴婢，奴婢告退。”
脚步声退至门外，关上门后直到没了声音，苏苏才抬起头，望着铜镜里拥有绝世容颜的脸，竟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脸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鼻尖。
她也不知道是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瞬然间，铜镜里闪过一道人影。
她指尖上扬擦掉眼泪，惊呼一声：“谁！”
“香味散去，气味却还是半掩，本座倒是有几分好奇。”皇甫辕站在她身后，狭长地眼眸半垂，打量着眼前女子。
“来人啊！有刺客！”
“吾设了结界，屋外是听不见的。”
她害怕地后退两步，双手死死撑着梳妆台，“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皇甫辕一怔，眉眼之间，竟有些像姩姩。
他收回视线，冷哼道：“人妖殊途，掩盖了气味也是妖，贪恋人间红尘，大可以跳下诛妖台，与红尘相伴。”
女子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她抓起桌上银钗挡在身前，哆嗦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若再不离去，我……我……”
皇甫辕忽然闪到她身前，苏苏想躲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她，逼迫与他对视。
男子蓝色眼眸深邃，淡漠又隐晦不明。
苏苏静静地望着他，竟没有方才害怕了……还感觉有些熟悉和心安。
她不是妖！？
皇甫辕脸色一沉，快速闪到几步之外。
“姑娘相貌与故人有些相似，这才认错了人，多有得罪，姑娘莫怪。”
苏苏张了张唇正要开口，门外响起敲门声。
“苏苏，丫鬟们说你心情不好，我有些担心，能进来看看你吗？”
她睨了一眼皇甫辕，清了清嗓：“姐姐，我没事，已经歇下了，多谢姐姐挂心。”
门窗上倒映的身影徘徊了会，就在她以为要闯进来时，有些担忧地嗓音传来：“你没事便好，若是有什么难过的事，一定要跟姐姐说。”
“是，姐姐。”
落窗上的人影渐渐远去，苏苏忽松了口气，正有一堆话想要质问方才那男子，却不见身影。
夜黑风高。
京城中早已是黑灯瞎火，空无一人。
一道黑影在夜色下行色匆匆，快步穿过，一层月影打在她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时不时张望着四周，四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处野草高三尺的荒庙前。
夜色透过摇摇欲坠的窗户照进庙内，一男子背对着月光，双手环在腰后。
女子单膝跪下，行礼道：“主子，属下发现苏苏这两日情绪低落，时不时发呆，她会不会发现了什么？还有属下在苏苏房外发现了结界，会不会苏苏被人知道了身份？”
男子慌地转过身，嗓音发紧：“结界？”
看不清的脸色被夜色笼罩，她却知道，主子此时脸上定是乌云密布。
“主子放心，属下只是站在房门外唤了两声，那人并未看到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