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姩姩错了
姩姩猛地定住了步子，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不会吃了姩姩吧？”
皇甫辕憋着笑意，心中萌生了挑逗的想法。眼珠一转，一双蓝眸凶狠无比，真身其大，长长的狼尾巴呈现深褐色，张牙舞爪地“嘶哈”一声。
整个大殿的纱帘呼呼吹起。
姩姩被他这一吼吓得鱼鳞若隐若现，眼中泪水直打转，瘪着嘴整个人缩成一团。
皇甫辕憋着笑：“姩姩，师父不吃同类。”
见他要过来，黎姩哆嗦着小步一挪。
弯下腰，皇甫辕轻声又道：“师父是妖界的妖王，统治妖界怎么可能吃自己的子民呢？姩姩还是师父最喜爱的徒儿，师父更不会吃你。”
小龙鱼鼓着腮帮，终于听到了这句话，嗒着步子上前一把抱着皇甫辕，圆圆的脑袋蹭着他胸膛，哼唧一声：“师父真的最喜爱徒儿吗？”
他点点头。
在皇甫辕看不见的地方，姩姩嘴角勾起狡黠地笑：“那姩姩方才听师父和神婆说，要去人界，姩姩也想和师父去！”
皇甫辕松开双手，神色凝重：“姩姩，师父不是去人界游玩，是有重要的事要做。人妖殊途，妖是万万不可下人界的。”
寂夜无云，星朗月明。
“哼！那师父还说最喜爱姩姩。”姩姩耍浑：“那三师叔和二师叔还说姩姩是师父掌上明珠呢！为了姩姩都不娶妻。”
皇甫辕：“……”
她紧紧跟在皇甫辕身后，小嘴喋喋不休着，求着他带自己一同下人界。
夜风习习，从两人身侧吹过，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扑入皇甫辕鼻腔，这是属于小龙鱼身上的气味，他悄悄瞟了一眼身旁讲得滔滔不绝的女子，菲薄的唇角微微扬上。
“师父你笑了！你答应了！”
他扬起地唇紧紧闭上，收回目光。
知道她的性子贪玩，皇甫辕顿住脚步，眼中担忧不止，还是柔声地说：“姩姩，五色石崩裂，一些妖神溜下人界，必然会引起人间大乱，吾此番前去，是去擒拿归界的。且不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那通往人间的隧境只有吾才可前去，除我之外，经隧境便会受骨肉分离之痛，贬为凡人，记忆全失，与诛妖台无异啊！”
沦为凡人，记忆全失……
那不行！！
姩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可又转念一想，那些妖神伯伯们下去都能跟没事人一样，莫不是师父阻止她跟着才说的这么恐怖吧？
“师父，那沦为凡人转世后还能回到妖界吗？”
皇甫辕点了点她的额头，“会，但是前世的功力和记忆都会消失，一切都会重新来过。”
姩姩脑袋垂下几分，正要酝酿着如何开口。
皇甫辕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俯身平直盯着她，压住了嗓子，声线就像刻意压得又低又磁，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姩姩，此行不是师父不带你，在长秋殿乖乖等师父回来，一个月后吾回来便教你妖术，带你去游历好不好？”
他清俊的脸近在咫尺，目光沁出一抹柔和，淡淡的声线，清越如远山，环绕在她的耳旁。
她的师父，好美！
姩姩咽下口水，一下圆鼓鼓的腮帮染上一抹晕红，她慌忙挪开视线，嘟囔一声：“好好好，都听师父的。”
“天色已晚，姩姩现在回长秋宫殿休息吧。”
“师父今日不让姩姩在昭皇殿睡了吗？”
皇甫辕淡淡一笑：“姩姩长大了还跟师父一起睡，若是传到旁人耳中，有辱姩姩的声誉。”
望着那落荒而逃的纤影，皇甫辕喉间溢出低低地笑声。转身提着步子往殿中走去，余光不经意地瞟过不远处的廊亭。
冷不丁道：“姩姩走了，还要听到什么时候？”
许珩手中玉骨扇一挥，轻点一步飞到皇甫辕身前，眸中含着一股不明所以地笑。
他抬起手肘碰了碰皇甫辕肩膀，一脸坏笑。
“这是童养媳吧？”
意料之中遭来一处冷眼，许珩识趣地闭上了嘴，话锋一转：“什么时候去人界？”
“马上。”
许珩诧异一声：“这么仓促？方才怎么不跟姩姩说一声？”
“她的性子你不知？定会缠着一起去。”
“闻名四方的妖界之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咱们小龙鱼一哭二闹三上吊。”许珩啧啧两声，摇摇头，挥着手中折扇。
皇甫辕冷冷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姩姩性子爱玩，帮本座守着她，莫要闯祸，若是本座回来发现她伤了一分，本座扒了你的狐皮。”
“好歹姩姩也唤我一声伯伯，那自然……”
不等许珩说完，皇甫辕便下了逐客令。
长秋宫殿。
小龙鱼躺在床上轻拍着红透的小脸，越想越不对劲，脑袋歪过一侧，一封信赤裸裸地躺在她身侧。
今夜子时，妖王入人间。
姩姩看着上方字迹，愤愤地揉捏成纸团。
师父要走了也不告诉我！竟然使用美男计！把我引开，好偷偷的跑去人间！看来这沦为凡人什么的真是骗鱼的鬼话！！
姩姩反应过来，她一个鲤鱼打挺，飞快朝昭皇殿跑去。
昭皇宫殿内。
皇甫辕站在大殿中央，将一本密书扔到半空中，双手环成球状，缓缓而落，密书飞速翻页，书中金文一道道金光闪出，幻化成黑色圆球状，一瞬间强风猛地袭来，里面深不见底，却有强大的吸引力，让人想一探究竟。
他鼻尖轻轻一嗅，确认周围没有人后，缓缓走进那深而黑的隧境里。
“师父！你是不是……”
姩姩从廊亭一口气冲到殿前，眉头皱起正要质问，却被眼前的一幕傻了眼。
这就是通往人间的隧境吗？
她快步走上前，望着那巨大的黑洞，眼中雀跃又带着紧张，伸出手刚想要触碰，失去平衡，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她猛地往里拽，来不及思考整个人便已经是昏昏沉沉。
昭皇殿中央，隧境慢慢缩小直到无，进入密书之中，紧紧闭上后消失在大殿中。
深邃的隧境里，小龙鱼眼前黑蒙蒙的，她想要睁开双眼，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渐渐地呼吸越发紧，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勒住她的脖颈。紧接着身上开始抽疼，感觉全身鱼鳞被硬生生地撕扯下来，难受极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脑中闪过。
有她跟东海小伙伴一起游玩，有在天宫时打坐练习法术，也有在人间时误伤了人类被女娲惩罚的片段，原来她真的是女娲身边的灵宠……
最后闪过的……是皇甫辕那双含笑的眼眸，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却离她越来越远。
小龙鱼突然想起师父的警告，记忆全失……她一阵心慌，胸口猛地跳动，害怕了起来。
师父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
师父你在哪？
姩姩好疼，姩姩害怕……她说不出话，睁不开双眼，剧烈地挣扎着，不断地吐着泡泡，像是濒死的鱼。
她着急地哭红了双眼，嘴里支支吾吾不停地喊着师父，却喊不出来，身上鱼鳞剥离之痛让她没了力气，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回应她的只有无尽伤痛。
“师父……姩姩真的错了。”
小龙鱼拼劲全力唤了一句，浑身力气散尽，她的身子一沉，飞速向下落去，一滴无声地泪留在了隧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