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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章 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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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老爷大发雷霆。

    官府来了人,李老婆子在行厌胜之术时暴病而亡。

    在她屋内抄出一个账本。

    上记着某年某月收某家银钱几两,银钱两讫,赏钱几两……

    与县中不少官员富商后宅均有牵连。

    殷家赫然纸上。

    殷云璃与三姨娘跪下磕头,把罪责全揽在了下来。

    佟氏面色苍白,殷老爷目含厌色。

    “父亲,此事是璃儿病急乱投医,怀瑜这些年对女儿不冷不热,女儿实在是不知哪里不如他的意。”

    殷云璃叩头,眼中挤出两行泪来。

    三姨娘忙接口道:“老爷,这事怪不得大小姐,我娘家那边原有个妇人也是与丈夫如此这般,经那李婆子拾当之后,她那丈夫便回心转意了!”

    “大小姐听我这么一说,也是急切想要收拢姑爷的心,故才如此行事!”

    “那李老婆子来了一算,说是姑爷被个狐狸精迷了心窍,她只收拾了那狐狸精,姑爷自然心意便回转了!”

    三姨娘巧舌如簧。

    殷云璃掩面痛哭:“父亲,女儿这些年虽有丈夫在身边,却夜夜煎熬,每日自省其身,究竟不知自己犯了何错,青春年华便如那槁木死灰一般,日日守活寡!”

    她回想这些年在秦怀瑜那里受到的冷遇,倒真的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

    佟氏亦是手握帕子,眼中垂泪。

    桃花心中冷笑,好一出指鹿为马的大戏!

    殷老爷面露震惊之色,他只见秦怀瑜的职位越升越高,日日忙于太医院之事,女儿虽偶有抱怨,他也只当是后宅女子寂寞,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竟是守了这么些年的活寡。

    他心中迟疑,半晌未吱声。

    此时三姨娘忽地醒了醒鼻子,直起腰来,大声说道:“我今儿不怕得罪了那有权势的人,只把实情说出来!”

    桃花心中一沉,见那三姨娘一脸毅然,双目牢牢盯着她的脸道:“那李婆子只说那日做法收拾迷惑了姑爷的狐狸精,谁知那日少奶奶倒是情形怪异,如被邪魔附体一般!”

    桃花冷冷地看着她,文诤面沉如水。

    佟氏心中暗喜,只假惺惺地握着帕子垂泪。

    “我听那日在场的丫鬟说,少奶奶出事的时候,姑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抢了少奶奶便跑了,不知藏到了哪里,竟等到少爷回来才说出少奶奶的下落!”

    “少奶奶回来,自个养得珠圆玉润,肚子里的孩子倒没了!也不知少奶奶究竟得了什么奇遇?”三姨娘双目逼视桃花,嘴角露出阴阴的笑容。

    殷老爷的目光转到桃花脸上,果然见其面色娇艳如花,身形也较前丰满了些许。

    他移开目光,沉吟良久。

    文诤转身跪在父亲面前:“父亲,那使法害人的已经死了,此事竟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事实究竟如何,不过是任人涂抹,那等巧言善辩、居心叵测之人口中岂有实话!父亲莫要被奸人蒙骗!”

    他恨恨地盯了一眼三姨娘道:“我娘子与大姐夫原本就是旧识,先岳母身子全赖大姐夫看顾,先岳母也曾有心招大姐夫为婿,若是两人有情,早便双宿双飞了,何须等到此时!”

    桃花心头一震,没想到文诤那时已经看出了娘的心思,难得他不惧他人口舌,将此事摆在了明面上,倒让那些心中阴暗的小人无法以此大做文章。

    她亦跪在文诤身边叩头:“儿媳当日险些命归黄泉,幸亏大姐夫识得高人,儿媳方才捡回一命,若是因此反叫人泼了大姐夫一身污水,儿媳此刻便是死了,也心中难安!”

    “那高人殚精竭虑方才挽回儿媳一命,可怜儿媳腹中尚未得见天日的孩儿却离我们而去……”话未说完,桃花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文诤揽着桃花,他双目冷然扫视着三姨娘与殷云璃。

    殷老爷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底下这些人的表情心思尽收眼底,他心知此事大有文章,且看佟氏的情形怪异,若是平日遇到这等事情,她不说大闹一场,也必疾言厉色查探不休,断不会如此安静。

    他面无表情道:“无论事实如何,此事皆起于人祸,怀瑜的人品是我亲自考量过的,他断做不出如此禽兽行为,倒是璃儿行事冲动鲁莽,难保不被那等长舌妇人惑乱,妄探夫婿的心思,惹祸上身!”

    他一语击中要害:“身为当家主母,我与文诤外出期间,你不能看顾好媳妇的胎,骄纵亲女、放任下人为所欲为,致后宅之事辱及家门宗族,这家你究竟如何当的!”

    佟氏默然不语。

    殷老爷怒视三姨娘:“你这无知蠢妇,可曾有一刻将我的话放在心中,那鬼神之事岂能随意沾惹,轻则祸及自身,重则败坏家门。

    “每每我苦心提醒你们,对待此事需得敬而远之,你们究竟有何能耐去驾驭那等诡异莫测之物?”

    桃花心中暗暗点头,殷老爷的看法与自己不谋而合,看来殷家的兴盛与殷老爷的高瞻远瞩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惜佟氏愚痴!

    面对殷老爷的怒火,佟氏不得答应带着桃花一道管家。

    三姨娘被禁足,殷老爷警告再三,如若再犯,立时将她遣返回家!

    至于殷云璃的处罚,他思量许久,决定先找女婿详谈一番再做定夺。

    秦怀瑜晚上至家,已交亥时。

    他先至岳儿房中探视一番,只见岳儿怀抱着一把小木剑蜷着身子睡着了。

    脸上犹有泪痕。

    他轻轻摸了摸岳儿的脑门,叹了口气。

    这孩子虽不是自己亲生,但是打小便是自己一手带大,岳儿与自己也是最亲近。

    他早已将岳儿视同己出。

    他轻轻将孩子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却见着他脸上几处青紫的痕迹。

    他心中大惊,将岳儿身上的衣衫撩起,这才发现孩子身上已是新伤摞旧伤,两手腕处皆是青紫一片,后背数条鞭笞的痕迹。

    他心头火气,蹭地站了起来。

    此时岳儿被他惊醒,刚要开口大哭,忽地咬住嘴唇不敢吱声。

    待看到父亲站在床前,他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秦怀瑜抱着岳儿,心疼地抚摸他的头顶,柔声问道:“岳儿告诉父亲,是谁伤了你?”

    岳儿抽噎道:“父亲,不怪母亲,是岳儿自己不听话,母亲怕岳儿走了歪路,才教训岳儿!”

    秦怀瑜搂着岳儿瘦小的身躯,难掩心中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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